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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彦笔挺地站在曹生面前,不顾身旁人的拉拽,他一字一句地重新说道:“我说,我和你上峰说了你被敌军打散后身受重伤不能再为他们效力。你的上峰理解你如今伤重,特许批准你回家休养。所以,你不要再想归队的事情了。你的那些热血理想还有战友,他们有他们的路,而你的路是从现在开始为曹家而走。”
“凭什么!你凭什么替我做这个决定!”曹生顾不得肩膀上的伤痛,他一把抓住曹彦的衣领,将人拉拽到面前。“你太自私,你为你的自私圈画了一副伟光正的光环。你以为你在救我吗?你以为你在救曹家吗?你不过是满足你作为曹家长子的那点虚荣和傲气,你将我困住便可告诉曹家所有人你留住了曹家的血脉!”曹生气急了,他什么也顾不得,指着曹彦身旁的人冷笑说:“你自己无后,便就想让我给曹家留血脉。你救我吗?不,你是在救你自己的名声!”
老刘看情况不对,赶紧拉着下人们上前把人拉开。曹生虽然是个受了伤的人,可他毕竟是扛枪的,将他拉开费了两个人的力气。“二少爷,你莫要胡说八道。老爷不是这样的人,他是真的在为你着想,他想你活着!你且体谅他的用心吧!”
“与我上峰说我不归队之时,你可有想过我?你明知这话就如利刃会绞入我胸口,却还要执意这般做,你不是救我,你是想杀我!”曹生被两个下人死死拉开,他双眼如同烈火,灼烧着腰杆笔挺的曹彦。他终于明白为何杨奇今日悄然无声地就走了,因着他不必再等一个不能与他共赴沙场的富少爷。他的抱负、他的理想、他的信念,他为自己筑起的一道又一道的长城,被他亲哥哥的一句话给摧毁了。
曹彦回想刚才一瞬,他仿佛看见了一只猛兽向他扑来,对方的眼睛犹如最骇人的狮子,里面的寒光让他不免一颤。曹生最终还是长成了他不想看到的样子,曾经跟在他身后的弟弟已然是一个刀尖舔血的猛士。“你何尝不自私?你以为你与我有差别吗?不,你比我更为自私!”曹彦推开老刘走向曹生,他眉头紧锁,自知若要困住他只能将他摧毁。“你以为你有大义,你心中装着中华复兴就是最顶顶了不起的人?你以为你在战场抛头颅洒热血,一腔豪情对长空恨不得做个烈士就是你所谓的抱负的终点?你要明白,你任性退学去军校,父亲彻夜难眠但他能理解你作为男儿有壮志,且念你心有国家是个懂得义情的人。他担心你生的斯文又没有与三教九流打过交道,唯恐让人将你欺负。他一把年纪四处求人找人,不停送礼要人照顾你,希望你好歹有命熬过军校。等你从军校出来了,父亲很高兴你成绩优秀,他便想此番定是个少校,日后做个参谋也行,真刀真枪的拼命总归是轮不上你的。谁知,你初生牛犊不怕虎,硬是讨了个上战场的活儿非要与人真刀真枪干。你是爽快了,一腔热血终于可以发挥了,可母亲呢?她眼睛都快要哭瞎了,为了你她日日跪在佛堂为你诵经祈福,一刻都不敢耽搁。父亲抛下生意,整日为你奔波,给南京那边送这送那,就希望把你的命留长一些。你倒好,全然不顾他们,自私地只看到自己,从不顾及父亲和母亲的忧虑。如今,你又弄得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对得起谁呢?你连自己都对不起,更是将父母逼到了绝地。”
这些话真戳心窝,曹彦把曹生不敢深想的都说了出来,他逼着他面对他抛下的亲人。“无国即无家,我是不孝,我成不了让父亲和母亲有所安慰的儿子,可我也不是不仁不义之徒!中华动荡,连弹丸之地都要企图吃掉我们,我如何能安坐?你想要安稳度日,可这样的局势,谁能安稳?谁能安定?我不去,他不去,所有人都图个安逸,那偌大的中华就没了!等到了那日,你我都不过是蝼蚁,死也无非是早晚的事儿。”曹生有他的想法,这就如同‘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一般。总是要有人去牺牲的,总是要有人去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的,他想的无非是尽他所能,问心无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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