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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藏在心里好多年了。”
“你知道吗?其实我并非生来就是孤儿的。”
“在进天罗宫前,我是川蜀某户普通人家的幼子。记得我家那院子常年充满药味,应是以卖药草为生罢?家里人一直很忙,只有一个大娘照顾着我,有一天,那个大娘病倒了,我被一个下人抱出家门,转手卖给了人贩子,之后几经辗转,机缘巧合被卖进了天罗宫。
进宫后,我被取名为十一,跟其他孩子一样,被当做云家少主的模子培养。我们不仅要模仿云家少主的一言一行,还要包揽宫里所有的脏活累活。那些门人轻贱、虐待我们,把我们当狗一样对待着,我们总是吃不饱睡不够,还经常被他们打伤。
丁帆为防我们生出二心,更意图通过这种方式培养我们的奴性,便一直默许这种欺压行为的存在,门人在他默许下更加肆无忌惮,有一年冬天光冻就冻死了三个伙伴。
那时候欺负我们的门人里有一个叫萧岚的,他跟我们一样,也是被天罗宫掳来的,不过他可比我们幸运多了,仅仅只是因为懂得巴结人,一入门就被师湛破例收为徒弟,传授武艺,从奴隶翻身成了主子。我,我那时看在眼里,恨极了这一切,若是……若是无从比较也就罢了,可是当一个人真正开了眼界,见识到了不一样的活法,就不会再甘心当一个卑躬屈膝任人差遣的棋子了。
在天罗宫待到了第三年的时候,眼看着伙伴一个个惨死眼前,我决定跟两个关系比较好的伙伴一起逃走。但是,但是山上到处都是乱草,都是石头,我们总是走着走着就迷路,然后被他们抓到。
我还记得最后一次逃走被抓回宫的那次,他们将我们三个人绑在一起,然后扔进后山的水潭里,那水可真冷啊,我亲眼,我亲眼看着我的两个伙伴活生生溺死在潭水里,我,我当时就在想,我凭什么要这么白白地死去,我哪怕死,也要拉下一两个门人做垫背的!于是我奋力挣脱绳子,我游啊游,一直游到石壁,后来——”
他自嘲一笑,“终究是没死成,倒是落下了一身治不好的寒症。丁帆见我竟然大难不死,觉得我是个可用之才,于是将派到云家的任务交付给我……也就是这样,我才能认识你……”
沈喻风心生恻然,忍不住搂住他的臂膀,不料他却是说得十分激动,猛地抓住沈喻风的手,一把抱住他,在他怀里哽咽着声道:“喻风,我好冷,你抱住我,你抱住我好不好?”
沈喻风心口一颤,发觉搂着他的身躯竟然冷得跟个冰块一样,急忙反手将人抱在怀里:“没事了,都过去了,过去了……”
“喻风……喻风……”
云敛在他怀里不断啜泣着,喉中发出压抑痛苦的哭声。沈喻风紧紧搂住他冷冰冰的身体,只顾道:“没事了,没事了……”
他听云敛那些事听得心里又涩又苦,一心忙着安抚人,丝毫没注意到云敛脸上不仅没有一滴眼泪,甚至还带着算计后得意的小神色。他两只手环上沈喻风的腰身,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嘴角一翘,悄无声息地将掌心里一枚药丸塞进他腰间的袖封里。
而沈喻风不要说发觉他的小动作,他整个人的心早已彻底被催乱了。
其实自刚才在山上知道云敛中了毒后,他的心一直都静不下来。他不懂,为什么云敛要去王府投诚,为什么要以服毒这样极端的方式来求解药。直到听云敛这段自我历程,他好像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之前想不通的事情。云敛自小历经虐待折磨,早在幼年时期就养成了与寻常人不同的阴戾心性。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为达目的,什么东西都可以牺牲,必要时连自己的命也可以说舍弃就舍弃。知道他为红怜的事情伤神,便二话不说,直接服下师湛毒药,只为了一个求来解药的机会——因为这是目前能解救红怜性命的最快方式!
相比之下,他沈喻风处处受到桎梏,事事瞻前顾后,真是枉称一代大侠!
如果,如果云敛当真因此死了呢?
那他该怎么做?
他猛地将云敛推开,在他身上到处搜刮。
云敛刻意躲开,沈喻风按住他:“别动!”
直到在他身上搜出一颗药丹,黑暗之中也没看清是不是他要的那一颗,对云敛道:“快把解药吃了!听话!”
云敛抿着唇,不肯张嘴,沈喻风强硬掰开他的唇瓣,逼他吞服下那颗药丹。
吃完再帮他把脉一阵,探查到云敛逐渐恢复的脉象,沈喻风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下,长长舒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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