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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是自愿放弃了元神。”
露珠悬在白则面前,倒映出他浓黑的眼,几下涌动,转瞬如沙四散,化作渺渺金尘,逐渐勾勒出一个熟悉的模样……
“我只寻得他的一丝残念,他还有话想与你说。”
白则瞳孔颤动,待金尘幻化成型,赤睢的旧影重新出现在面前,他已忍不住倏地落下泪来,喃喃唤道:“哥……”
赤睢像是听见了他的话,轻轻一笑,说:“小白,别哭。”
白则摇摇头,咬住嘴唇,满眼泪光。赤睢看着他,又好像只是看着那个方向,说:“也别觉得愧疚,你从不欠谁,我只是在还我的因果,自毁元神,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也许只是在一念之间,但我不会后悔。”
“我花了百年的时间传道证道,悟理成佛,旁人做不到的事,我做到了,名入自在天,身入万佛殿,但到最后一刻,心还是不能归属,我不愿做佛,佛祖与尊者的心意,我还是辜负了。”
赤睢又笑了笑,抬起眼,说:“无情无欲无求便能勘破生死因果,可我本性顽劣,六根难净,爱恨难消,我做不到。只觉得佛又如何,自在天上一坐,与囚在笼中的鸟雀无甚区别;这世间一切,又何必看得一清二楚,花非花、雾非雾,那才是活生生热腾腾的凡尘。小白,你应能懂我,我爱这凡尘。”
他的眼神炽热发光,白则喉头哽咽,话在心口却难开,迦叶尊者闻言轻轻摇头,道:“痴儿。”
“好了,该说的说完,我真要走啦。”赤睢松下一口气长长的气,说,“小白,不要难过,你的路还长,哥原本希望你能无忧无虑过一生,终究搞砸了,但还是想你好,往后的日子不要再有背负。”
“再见了,弟弟。”
残念与旧影慢慢瓦解,金尘飘散,随风吹入海,白则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住,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消逝,什么也抓不住。
他站在那,慢慢摊开手掌,神情肉眼可见地落寞下去。
迦叶尊者也少见地沉浸在某种情绪中,可惜般叹道:“他有慧根的,只是仍然太偏执。”说完才渐渐回过神来,自嘲似的垂眼微笑,又对白则说:“白龙,你兄长说的不错,你的路还长,切莫过于悲伤自责,只当作……是个开始吧。”
“我明白。”白则将手放下,望向海面,“只是一时半会儿,还难以放下。”
尊者不再多言,目光移向白则身后,恰好一卷东风掠过,桃花如星雨簌簌摇落,小小岛屿仿若梦中仙境,全然没有北溟酷寒之色。
“鲲岛倒是个好地方。”尊者笑道,“那黑龙呢?”
话音刚落,脚底陆架似是轻轻一震,远处传来不甚清晰的破浪声,白则耳尖微动,看向身侧,唇角似翘未翘,说:“他来了。”
几息之间,水声由远及近,薄雾中冰层隆起,裂开缝隙,潮哗然涌至岸上,融化的海水溅起大浪,一条通体漆黑的龙跃出水面,鳞片在雪色里反射出浅金色的澄光,犄角长而光滑,金眸如同满月,低低一啸,万物俯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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