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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寂静,好久没有任何声响,只有两只冷血动物极轻极轻的呼吸声。
他不回答,汪濡追问:“因为那根筋,对不对?”
又是沉默。沉默给了汪濡答案。
屏住气,颤巍巍地问:“还有多久?”
沈渊松了口,直截了当道:“若慢慢撑着,最长也就二十来年吧。”
“短呢?”
“五年。”
五年,汪濡知道这数代表什么。西天那条红龙百年的罚尽了,沈渊是要他血债血偿——抱着必死的心。
“萧艳知道么?”
“知道。”沈渊轻叹,“我先前告诉过她。”
汪濡喃喃念道:“原来只我一个还蒙在鼓里……”
对他们这些能活上千年的蛟来说,二十年转眼就会过去,五年又会短成什么样?
偏沈渊又说,“好了,总要来的。”
“你老这样。”汪濡丧气般垂下头,还想说什么,嘴唇启合好几次,最后还是叹口气,把话都憋了回去。
“我这眼睛怕要再养些月才能恢复,现在看什么都花。”沈渊说,“你替我去西郊走一趟,清点一下仓里还没坏的粮食,无论多少,都拉过来布施掉。”
汪濡浑浑噩噩地点头。
“再有……他醒了么?”
又是龙。汪濡胸口堵得慌,不太乐意地回答:“还没。”
“伤呢?”
“你替他担心什么。”汪濡转过头,只片刻,又好似自暴自弃地答:“已经自行愈合了大半,没两天就能好全。”
沈渊:“……好。”
“走了。”汪濡说着站起身来,“对,萧艳说过两日,她恢复好了就来看你。”
沈渊无奈,“让她安生歇着吧。”
“你知道她的,认死理。”
吱呀,房门关上,话语的尾音和脚步声被隔绝在门外。
暗室不大,满屋子药草汁液的气味。沈渊长长地叹了口气,重去倒茶,自斟自饮。
他想白则早些醒,这昏睡的时日着实长了。何况他还有一腔话要说,好多问题想问。
凝下神,他听见大海波涛阵阵,柔软安静,如从前的无数个日夜,而那晚的汹涌杀机仿佛只是一场梦。
“东海南川……你究竟是从哪儿来?”
第29章
阴沉血红的天里乌云翻滚,瓢泼大雨中、电闪雷鸣间,东边大海咆哮着滚滚奔来。
肩膀上传来的剧痛已经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眼前模糊一片,血和雨浇了满脸。
他抬头,看见漆黑的夜、漆黑的眼。
忽地,蛟化了形,鳞片闪着内敛的金光,澄明透亮,像极了龙。
他无意识地笑了一下,刚想开口唤一句“沈渊”,就听见隆隆雷声,耳畔刮过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另外的、熟悉的、比雷还要沉重的声音。
可明明一点也不响,明明没有夹杂多少怒意,明明只是不见波澜、无怨无情的一问,语气就像沈渊平时说话时,他却哽住了喉,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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