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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爷说的?”
汪濡苦笑着摇摇头,说:“他哪有心软的时候。是我求他的。”
“为什么?”萧艳不解,“他吃了几个人?”
“七个。”
蛇眸猛地拉长竖直,萧艳简直要喘不过气,尖声道:“您疯了?!”
汪濡没说话。
“这事过了沈爷的手,要是被旁人知道,后果您想过么?您这一次为什么非要犯这个险?”萧艳急得语调倏地又拔高一个度,“沈爷他……”
“我知道,我欠了他太多人情。”汪濡软声打断她,抬眼看向别处,“但……司泉吃人的事,也有我的错。他确实是有苦衷的,我不能见死不救。”
“什么苦衷?”
“我不能说。”
“您!”
见汪濡也是神情黯然,萧艳只好强压下心中的怒气,说:“汪公子,我们这些活在人间的妖修炼化人,有了人性,不就是为了启明开智、为了摆脱兽类茹毛饮血的生活,往更高处走,不再相残相杀吗?如果我们去吃人,那和魔界那些肮脏的畜生幽鬼有什么区别?我不说其他的事,他的过错足以惹来大祸,为什么要沈爷来替他挡?!”
她说到后面,眼睛都红了,泪在眼眶里打转。汪濡看得揪心,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抬起手又放下,张开嘴,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只叹了一口气。
“如果再出了事,我一个人顶着,不会让沈渊受牵连。”他闭眼扶住额头,郑重道,“毕竟是我非要保他,就算真走眼,也是我的错。”
话说到这份上,没有再谈的必要。萧艳甩袖离去,走之前含着泪扔下一句话:“您总要吃亏的!”
长风过水,河上波澜起伏,朝霞渐散,色彩慢慢变得平淡,水色也跟着沉下去。汪濡在原地站了好久,才转身进了客舱。
司泉坐在最里面的房间里,抱着自己的腿揉按脚踝。
那里已经没有了知觉,脚掌肉软得像被泡烂了,不见血光,却有很浓的血腥气。
反复地按,一点触感也无。他急起来一爪割开脚背,弄得血肉模糊,也还是徒劳无功。
汪濡就在这个时候开门进来。
“你在干什么?”
司泉慌忙间收起脚,塞进被子里,汪濡眉头一皱,快步走上前掀开,只看见那双血淋淋的人足。
他保持着掀被的动作,没说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汪公子,对不起……”声音里又带上哭腔。
“断尾的痛要持续一两个月,愈合后,雨天也会湿疼。”汪濡看着他的腿,说完吐出那口浊气,又轻声道:“你还得再忍一忍,别挠它了。”
司泉点头,眼泪哗地滚落出来。
汪濡坐下来替他疗伤,手掌滑过,人身的皮肉又作新生。
“到了沈爷那里,你记着自己躲远些,他脾气坏,要是训你,受着就是了。再有,向晚楼也是个声色场,你要是真的受不了,就跟我说,好么?”
“好……”司泉抹泪,“谢谢您……”
“不,是我对不起你。”汪濡松开手,替他盖上被子,看着他饱含水光的眼,心酸与愧疚再次席卷了心房。
他离开房间的时候没有回头,自然也没注意到背后那道森寒怨恨得几乎像淬了毒一样的目光。
戏唱到了顶盛的时候,杜丽娘在梦里小园提灯夜游,偶遇手持折柳的柳梦梅,才子佳人相见便相依,儿女情长漾在举手投足间,化开在婉转戏腔里。
宋清声抛开水袖,抬眸望着搭戏的小生,柔柔唱道:“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将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那眼中情意漫漫,绵长而深切,叫人恍惚间分不清是戏还是真。
小生从身后将他抱在怀里,两人的耳鬓轻轻厮磨,只这一个动作便引起人的无限遐思。
白则的脸蹭地红了,低下头去用袖子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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