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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立言觉得自己腹部受到重击。他的本能反应是抬脚反抗,但脚踝被铁环死死箍住,指甲里又插满了木签,他动弹不得。
腥咸的暖流返上口腔,他吐了一口血水。不知道这漫长的折磨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他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活着,不能睡,活着,出去,见小山。
唐立言强行拢回意志,抬起头,“迁校……是我怕小山走不了,才告诉他要提早的。但我……没有泄露过行军战略。”
裘正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裴山成你挡箭牌了是吧?”裘正拍拍他的脸,又嫌一手的血水太脏,转而抹到破烂不堪的衣服上,“你可别告诉我,那件男人尺码的旗袍,也是买给他的?”
旗袍……是了,旗袍。奇装异服,是服妖的标志。
唐立言不敢扯谎,很快点点头。
他以为裘正转身是放过了自己,正在身体陡然放松时,却看到那人手里多了个鞭子。上头有倒刺,抡圆了甩上唐立言的背部,生生扎进肉里,在离开时撕下好几块皮。
钻心的疼。
“啊——”他低吼了一声。皮肤被挖得满目疮痍,新鲜的伤口肉翻出来,汩汩留着血。
“你当我们是傻子,啊?裴山那白玉似的人物、克己复礼,会穿这种东西?”裘正抽人的力气很大,像是要报多年前的夺妻仇,“少他妈装蒜了!他跟你非亲非故的,你凭什么替他做那么多事?你知不知道自己的逻辑多可笑!”
“就凭……”一提到这个名字,奄奄一息的阶下囚,终于有了活力,连回答都多了些底气。
这底气是爱情给的。他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叛逆,失真,叫人大跌眼镜。裘正会笑他有病,师座会对他失望,可他确信,如果是裴山在这里,会为他骄傲。
会牵着他的手,说,没错,我是他的爱人。
裴山曾在雪天里留下一块馅饼,捧着好些旧书,站在一片忍冬中央。
他吻人的样子,温柔的像一片柳絮,把春天作为礼物带给十八岁的之白。
西厢的茅草屋,上头画着一片星星。好亮好亮的星星。
唐立言笑了,“就凭,小山……他是我爱人啊。”
屋里的那束光似乎动了动,阳光也如此懂事,挪到了犯人的脸上。那血色,那伤口,都无伤大雅。在这阴冷、可怖、毫无人性的刑牢里,没有其他,只有一个行将就木的痴情人,抓紧时间,表达着自己的清白与爱意。
不管它是否能被听到。与一兮一湍一√。
“为了逃罪,你还真是什么都编得出来!”裘正愣了两秒,随即哈哈笑起来,指着唐立言说:“你的兵也说,看到你的行军袋里有女装,怎么解释?”
唐立言百口莫辩,只能苦笑着说:“我唱过戏……你应该知道的。”
“你他妈还嘴硬?句句离谱,没一句真话!奇装异服、盗窃信息、转送军火、偷传粮食,这都是服妖的任务,哪一样你没干过?”
裘正抬手又是一鞭子,这一下是下了死手,就连站在一旁的狱卒都被崩了一脸的血,“还敢说自己不是服妖,真以为搬出个裴先生来就万事大吉了?怀璋谪仙似的人物,把清白看得比性命还重,会跟你这种男人搞到一起?”
“我……”
“你闭嘴!”裘正将鞭子扔到地上,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顿地说,“接着编是吧?行,咱把裴山也叫来,看他承不承认自己是你嘴里那种烂人!”
第90章 游戏人间(1)
时隔三年,裴山再次来到这个可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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