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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山就这么在叽叽喳喳的人群里穿过,偷偷坐在角落的木墩上,接着把信纸摊开,看唐立言那边滔滔不绝的爱意。信足足写了十张纸,事无巨细地落在每一个营地小事上。裴山看着笑弯了眼,傻乐了好一会,才意识到,怎么大家都忙前忙后,自己却躲在这偷懒了。

实在是不该。

作为星云楼临时代表,裴山赶紧跑到西厢,帮王凛欧收拾出一小块床位来。但好几箱书码得整整齐齐,裴山一时不知该怎么整理,于是打算出去叫几个学生帮忙。

山城的天碧蓝碧蓝,烟雾萦绕在水带旁。这景太美,以至于坐久了火车的人一下子失了神,直直望着远处,竟是忘了自己出门做什么来了。

“哦对,找人搬书。”裴山一拍脑袋,往水天相接的黄色田野里去。

田野里少不了雀跃的学生,刚到新地方,满心欢喜地画画、拍照。

“裴先生,裴先生!开饭了!校长喊您去一起呢!”

“嗳,过会去。”

裴山循声往更远处望,手推着野草,往前走去。只是倏尔脚步顿住,裴山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手臂和胸口都裸露在外。

那人跌跌撞撞,明显是脱了力,一步一顿、一步一喘,往小路上挪着。手中的东西却拿厚外套整齐包裹着,看起来很完好。

“秦院长?”裴山惊呼了一声,拔脚就往那个方向跑。

“你往后退,离我远点儿。这箱子密封出了问题,可能会有辐射。”那人逆着晚霞,看不清表情,却能听出语气里的松弛和笑意,“快……化学系的屋在哪?我得尽早把这玩意儿薅过去。”

第64章 绝交

秦远泛的身体因为辐射变得不大好。

半年过去,新校区的最后一批屋子翻修完毕。只是,因为战时通货膨胀,经费不够,大部分教室的房顶只好改成茅草皮。

屋顶漏,裴山常能抬头就看到星空,然后忽然摸着自己左手手腕上星纹似的红线,笑了。

——当初唐立言说要在房顶画满星星,这可不就是实现了么?

最高的院落也不过两层,学生们几十人挤在一间屋里,除了第一天来开了荤,此后便是萝卜、土豆换着吃。偶尔的肉菜是抓蛇抓虫得来的,每到这时候,那些积极的学生就跑过来敲教授们的院门,喊他们搭伙吃饭去。

饭点是师生关系最和谐的时候。一过这个点,该考试的考试,该研学的研学。

警报不是唯一阻碍治学的门槛,但大家习惯之后都学会了快速收拾桌子的技能,一听警报响,就收着试卷去防空洞,继续考。先生们呢,就拿着纸笔往洞口一坐,常常因为忘记走出去,抬头天都已经黑了。

裴山总把这些事,编成句子写进信里——当然,是经过美化的。信里他们吃的都是三荤两素,盖的都是精絮棉被;

他收到的信也不算少,唐立言也会把战场美化成夜莺的摇篮,连着省下的军饷和票子,一起装进信封里。

每到这个时候,裴山就会被身旁等着找信的学生打趣。

尤其是陈伯杭这个小姑娘,有次看到先生在读信,正好里面写道:[我身边有对双胞胎,非常想读书,可惜他们没我这么好的运气能碰见您这种老师。所以,等仗打过了,我要带他去看看你们学校,蹭一蹭咱裴先生的课!],于是雀跃着喊:“我半年没见过新同学了,叫他们赶紧来!”

“伯杭,我记得你缺勤过三次。”裴山佯装拉下脸,拿考勤来吓唬人,“如果考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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