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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位老搭档,只当唐立言是想分散注意,话便多了些:“时导他……其实想法很多。他喜欢把场景切得稀碎,台词也不那么易懂,但没人不承认那是美的——你敢信吗?他的第一部 参赛作品,是独角戏,整个舞台只有一盏追光,唯一的道具是台中央的椅子,全程有三大段重复的台词,全靠女主角用情绪和肢体去推情绪。比赛啊,就敢这么玩?我们当时都说,他是不是疯了。”
“不过幸好,那场戏是在N大地下剧场里演的,竟然反响很好,拿了金奖。当时台下还坐着省剧团的老师,他和女主都因此被要了去。对于一个刚毕业的本科生来说,这是个很不错的归处。”
唐立言并不愿意听到裴山眉飞色舞地去夸时沛,于是打断道:“可他辞职了。”
“嗯。也许是因为创作的掣肘太多。我听说他之前因为质疑前辈,被合写剧除了名。”裴山说到这,声音明显低了下去,“不是所有地方都像象牙塔里那么包容。他那部独角戏,如果是省剧团来排,放在市场上卖票公演,上座率连10%都达不到。”
“他现在也终于意识到话剧市场的冷。想要上座率,需要更热的元素。但他又放不下身段来。到最后,他自己赔钱,我们也跟着替他不值。我算是他比较信任的编剧,但即便这样,我的本子他也会大改,然后又跑来问我,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他其实很轴,还爱跟自己拧巴。”裴拿起苏打水,里面的细小气泡像带着他的语言一起破碎了,像一声叹息,“说白了,他一边坚持着他想表达的东西,一边又苦恼无人欣赏。可能是没仔细研究过市场的缘故吧,他的戏都太自我了。可是,哪怕是钻石,也没人愿意去土里刨,谁都想在精美的橱窗里看一场包装很好的作品。”
唐立言对时沛没什么好印象,听裴山满口夸赞,心里更不是滋味,酸溜溜地说:“他笨。不会妥协一点吗?”
裴山笑道:“所以有了《长夏》。”
“《长夏》的本子我们至少改了十五遍。”裴山一提起剧本相关就说个没完,“虽然我可能不太有资格说这话,但沈老师跟我也是一样的想法。这次题材没有原先那么冷,请的男主角本身也有流量,我的笔名和沈老师的工作室目前名声都还不算坏,再加上投资商给够了资金……我觉得时导这次的戏会很成功的。”
“他为什么非得死磕剧场。”唐立言皱起眉,“如果真那么有本事,先干点别的再回来,不比他现在这样省事儿多了?”
“说起来,时导进这一行还是因为一部剧。”裴山放下手中的饮料,将半长不长的卷发松松扎在脑后,“他本来学的是戏剧文学,大一看完那部剧后,就转了专业。”
“是吗?”唐立言听了这么久,也被裴山勾起了兴趣,坐直了身子,问,“哪部?”
等了十多秒,唐立言只听到窗外有人惊声叫了两句,又有人跟在后面喊着什么,像是吵架,又像是追赶。
是每日每夜都在上演着的,独属于雁城的鸡毛蒜皮,和烟火气。
裴山把注意力从窗外收回来,抬手一指那个床头柜上的相片,装做不经意地说:“你可能比较熟悉,剧名叫《薄命》。”
“导演是宁大的厉峰老师。”
意料之中的打翻啤酒或捏指节的声音都没出现。裴山紧张极了,小心翼翼地去看唐立言,却发现对面似乎没有生气,只是垂下头顿了顿,便重新拿起易拉罐,啪地一声打开了。
裴山以为唐立言要拒绝谈这件事,没想到,他把易拉罐送到嘴边,又顿住了。
“他啊。”瓶里泡沫兹拉兹拉破碎着,衬得唐立言的声音模糊不清,“嗯。老熟人了。”
第56章 关于“厉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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