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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赎身钱,就是冻死在这里,也没关系的。”唐立言揉揉通红的鼻头,朝门里师姐笑着。
第42章 大新闻
年夜了。
雁城这个年过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卖报的小孩在路上扯破了喉咙,每天都有好几个大新闻。
喊到后来,人们都麻木了——还能有什么大事?
半月前,裘家休了刚娶没多久、不守妇道的四姨太,这个女人和她哥哥又倔得很,非要登报,说是和离,女方没有错。茶余饭后的街坊无不啐一口——一个小妾还敢闹离婚,没错就有鬼了!
一周前,诚心纺织厂的老板突然补招了一批女工,没工作没家庭的“老女人”,通通都能去应聘。那个被休的姨太太也被招了去。
三天前,以怀璋为代表的几位进步派代表发表了一篇社论,数家报纸转载,箭头直指国民政府内部官官相护、亲属关系渗透进晋升机制里。几个大家族一齐出手,找了好些幕僚回评,又是一出沸沸扬扬。
卖报的孩子没人理,只好跳到了附近的面摊。
“先生,看看今天的报纸吧。”小孩选了个面相和善的漂亮男人,怯生生地拉拉他的衣角,“新军征兵、祥源楼经营不善暂时解散、商务局副局长引咎辞职……先生,好多大新闻……”
裴山正准备动筷子,猛地被小孩子打断也没生气,反倒心生恻隐,翻了翻口袋,“好,买一份。”
孩子喜笑颜开地走了,寻找下一位买主。
裴山望着那个背影,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一个月前,他总算见到了裴婉婉,才知道唐立言说的不是假话。接下来一直忙着帮妹妹登报离婚,跟裘家和裴林都闹得不可开交;听说纺织厂招女工,又紧张地陪人去应聘。没想到,千金难求的岗位,裴婉婉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去了——这也算是一个月来最欣慰的消息。
于是才得了些空,出来面摊吃饭。
“祥源楼散了啊……”裴山盯着那行字喃喃,“为什么散?”
“嗳,这年头戏班子不容易,时局不好,所以好多都散了!”旁边一人听见了,接话道,“祥源楼挺可惜的,好苗子不少,唉!”
裴山笑笑,合起了报纸,“嗯,各行当都不容易。”
另一头便骂骂咧咧起来:“散了好!那些个靠身子吃饭的戏子啊,男不男女不女,惯会爬床苟苟!下九流就是下九流,别往脸上贴什么艺术文化的金!”
裴山听着心里不是滋味,但他想起自己曾经也用此般恶意,对唐立言说过话。把人的一腔真情实意这样踩在地上,过于可恶了。
该道歉的。
手里的报纸被捏皱。裴山站起身,按下几个铜板,准备去祥源楼寻寻人。
祥源楼的门没锁,上次来这儿时,里头还摆着好些花花草草,这下,能搬的全搬走了。
一个小生看见裴山,冲他喊:“散啦,不唱啦,老班主都去南边了。”
裴山欠身问:“请问唐立言还在这里吗?”
“唐立言?”平日里师兄弟们都是喊着艺名,小生猛一听到这个名字,恍惚了一下,“哦,你说师哥啊?他还在偏屋住着,估计过两天才搬走吧。”
裴山点点头,顺着手指的方向走。
偏屋也没什么人气儿,冷飕飕的,不像是常住人的样子。但里头时不时传来几声咳嗽,证明唐立言确实是在的。
染上风寒了?冻到了?那公子哥替他抓了药没?里头不会除了唐立言还有别人吧?
裴山心里在打鼓。思来想去,还是伸手敲了敲门。
唐立言应了声“谁啊”,笈着拖鞋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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