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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她去了哪里?”

“你不订包厢是吧。”前台瞥了他一眼,“不订的话就不要站在这儿,挡我电视了。”

裴山在心里默念很多遍“不生气”,才保持住面上的笑,往旁边让了让,“不定。但能不能麻烦您跟老板娘说一声,有人来找?”

前台嗤了一声,白他一眼,“叫什么?”没等回答,就自言自语道,“哦,我认得你,裴山是吧?”

说着拿座机拨了个号码,几秒种后,朝着那头阴阳怪气地说:“哎郑姐?有人来找你噻,叫裴山,问你在哪个地方。要得,那我跟他讲。”

挂完电话,前台吹了吹自己的指甲,“进去左拐第二个房间,老板娘在里头。”

裴山道了声谢,往走廊里拐了。

等裴山走远了,前台才重新拿出矬子,一边磨自己的指甲,一边咕哝道:“一对不要脸的。”

裴山推开房间门,听到一阵很有节奏感的音乐声。

沙发上坐着个女人。披头散发,眼线晕到了眼下,衣服松松挂在肩上,手里提着一瓶酒。

裴山闻到浓郁的酒精味,皱起眉,“郑姐?我是裴山。”

“裴山啊,我记得你,不用跟我自我介绍。”被称作郑姐的女人懒懒倚在沙发上,赤着脚搁上茶几,指了指电视屏幕,“要不要唱一首啊?陪我唱一首。”

裴山摇摇头。本准备开门见山地问话,突然瞥见女人抬起头。

刚刚被头发挡住的眼睛处,有一块青紫色的伤,左半边脸也有一道道刮痕。

裴山欲言又止了一会,正想着要怎么样问才不至于太冒犯。

但郑姐显然不在意这些,大大咧咧地笑说,“是,我又被打了。”

顿了顿,裴山在沙发上坐下,说:“我喝不了酒。但如果你需要——”  “不需要。”郑姐笑道,“你怎么还是这么心软,上次你就心软,让我进你家避避,给自己添麻烦了吧?”

上次?裴山自己在心里默默回忆着上次见她的样子。

跟现在很类似,却狼狈很多。

衣服被扯得稀烂,只能一边捂着胸口一边跑,跌跌撞撞摔了很多次。右脸高高肿起,左眼有长长的伤口,一直在滴着血。

裴山是在下楼的路上遇见她。

那时候,裴山刚来雁城没多久,看到一个伤成这样的女人立刻就慌了。女人一个劲儿求他,说自己被丈夫施暴,人就在后面追着,邻居都劝她回去,但她很害怕回去就被打死。

裴山远远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挨家挨户问着什么,嘴上还带着很礼貌的笑。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女人一边发抖,一边掏出一张身份证,“我唯一带出来的就是这个,贴身拿着的,你不信可以拿走,求求你了,我不想被打死……”

眼看男人就要往这边看,裴山赶紧转身把她带进家。直到门锁好,女人都是颤抖着的,一个劲儿地抱着自己的身体,蜷缩在椅子上。裴山想给她的眼睛简单处理处理,都被一阵剧烈的应激反应挡了回去。

“我帮你报警。”裴山说,“你的伤有点严重,得去医院。”

后来裴山为了避嫌,留她在客厅呆了会,自己进了偏屋。但仍能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哭声。

直到晚上,裴山估摸着男人已经离开了,才敢把她带出去,送到医院,还帮她联系了妇联。

后来的事情,裴山其实也没太去关注。在他的印象里,治好伤,又报了警,接下来按道理该走的是离婚程序。他一个陌生人,着实帮不上忙。

但人们看他的眼神,好像也从那时候开始变得更加古怪了。传言从“爬床”变成了“男女不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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