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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邱岷沉默了一会,“那你还有没有,想要追求新鲜刺激的时候?”
邱岷顿了顿,“精神的、身体的,伤害自己的那种。”
唐立言这才把手机拿到嘴边,一字一顿地说:“邱岷,我有心理医生,而且心理测评高分通过。”
那意思是,倒也不用你在这多管闲事。
邱岷便不说话了,只是叹了口气。
薄凉。这是唐立言身边的朋友对他的评价。
万事于他都像是浮尘,只图个新鲜。热情也好,兴趣也好,都是来得快、去得更快。至于感情,他没有那玩意儿。
这种状态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来着?唐立言揉了揉眼睛,好像是三年前。
做了十八年乖学生的唐立言突然就从宁大退了学,去警校报道当天,第一次跟人干架——跟他哥的保镖打,一对四,打得一身伤,却莫名爽。
再后来这种刺激已经无法让人满足。他开始把跑车开到赛道,油门踩到底,在夜半被海风吹得清醒一点。再就是蹦极,拳击。痛感或失重感会让人心慌,拳拳到肉的触感会让人心跳加速。
唐立言有很长一段时间十分沉迷这些,找到猎物,享受它们。直到,再次失去了兴趣,没了冲动,也没了什么好好生活的欲望。
这种病态的生活状态没人敢诟病,大家只会说,唐家那个小公子挺可怜的,本来正好好着生日呢,蛋糕都没来得及吃,一夜之内,没了爸又没了妈,还亲眼看到自个儿老师跳楼,换谁谁能受得了。
但唐立言受够了。无休止的循环。一次次肾上腺素飙升,又一次次失望。
“行了,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过八百遍了。”邱岷自觉没趣,便另起了一个话题,笑道,“离这儿远一点,换个环境也挺好的。听说雁城那啥产业贼发达,在这儿你不愿意试,去那儿——”随即是一声坏笑,“我看你可以开开荤。”
虽然唐立言想要尝试一切能让他冲动的东西,但这一切不包括性。尤其是,声色场里那些以色侍人的类型,完全无法让他产生热情。
不但没意思,而且,麻烦极了。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哪个没被自己养的小情人儿痴缠过?到最后都是理不清的一团乱麻,乐子没得到多少,情债倒是背了一堆。
唐立言最讨厌的就是当断不断。
“你觉得这种事儿很好笑?”唐立言问。
邱岷啧啧了两声,“也是,雁城保守的很,这种产业应该也没有男的——”
唐立言咳了一声,想让邱岷终止这个话题。顺便抬起手,把箱子里的照片翻出来,小心摆在床头柜上。
照片里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邱岷那头越说越来劲:“哎不过,听说雁城美人挺多的,指不定你哪天能遇见个,直接捡回家了,哈哈。”
美人?
唐立言下意识就想起刚刚在巷子里看到的那一幕——裴山穿着镂空上衣,卷发红唇,在湿漉漉的墙角下抽着烟,眼睛像落进沟渠的璞玉。
“少放屁。”唐立言朝话筒骂了句,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通话质量不太好,时断时续的,唐立言“喂”了几声没听见回应,就挂断了。
去窗台边站会,就该睡觉。
宁城就像个玻璃罩,明明海天一色是很美的景象,但唐立言每每看,都觉得那蓝色像要吃人。
雁城不一样,是大片大片的绿,即便在晚上,黑漆漆一片,听到雨打芭蕉的声音还是能想象出一整块绿来。
唐立言在窗台伸了个懒腰。视线先是被手臂的衣服遮挡着的,等双手放下来时,才渐渐清明,看到不远处的那盏灯。
黑夜里只有一家还亮着灯。那是洪街的三号楼。
裴山在窗台旁写完日记,合起了本子,仔细擦干净锁进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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