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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九畴稍稍松了口气,这仆役没有多余的表情,实在是太好了,他扶着车辕下了车,跟着仆役往一处冒着白气儿的院子走去。
??郑九畴并不知道,笑脸迎人的仆役容易得,这样不卑不亢的却难训练,薛府的主人之所以能够得到陈燧的垂青,也是因为此人办事极为妥当,又不声张,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厉害人物。
??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郑九畴只觉骨头都酥了,他已经整整三年没有过过正常人的生活,何况像今天这样,一步登天,体验了一把真正的贵人行事,说征用府邸就征用府邸,人还没到热水和新衣都已经备好,更可怕的是——郑九畴洗完澡出来,穿上布料柔软贴身的儒生袍,两片衣衽一合、衣带一系,比他自己选的衣衫还要合体。
??站在铜镜前,看着须发蓬松的自己,终于有了个人模样,郑九畴禁不住眼眶发热。
??在仆役的带领下,郑九畴来到一处门首有假山遮挡的院子前,院子里飘来逗引着人食指大动的香气,仆役躬身行了个礼,说院子里是给老爷们备下的便饭,请吃完便饭再走。
??说完,仆役便退去了。
??原来真正的贵人家里,是这样照顾客人的,一切都那么轻松、随意,又贴心,让人挑不出一点错,也全然没有拘束的感觉。
??好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
??郑九畴禁不住感慨,自己果然是没有见过世面,只道穿金戴银、出手阔绰才是贵人,三年前着了人家的道儿,如今两相对比之下,才知道什么叫云泥之别!这薛府的主人根本连面都没露,金银更是一件都没见到,可是这行事作风,无处不透露着高不可攀、贵不可言,原来这才是正经的京州贵胄。
??……
??宋凌霄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换了一身米白色的松江布衫长袍,外面罩一件羊皮小袄,他出来一看,这群人里就数他穿的最多。
??假山院子里摆了两张乌木小桌,每张桌子配两把椅子,那意思很明显,陈燧和蓝弁一桌,宋凌霄和郑九畴一桌。
??本来院子也没多大地方,两张桌子还支得可远,中间留一大片白地,宋凌霄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要不然四个人坐在一起,郑九畴肯定很拘束,宋凌霄还得应酬着陈燧,没法跟郑九畴说话了。
??现在可好,各吃各的,两不干扰,薛府主人果然是个有远见的。
??奴婢上来布菜,两桌菜色一致,都是四荤四素,在宋凌霄看来,确实是简餐了。
??郑九畴吃着吃着,却掉下来泪来。
??宋凌霄忙给他递手帕,劝他不要太过伤心,眼下的窘境只是一时的,一切都会好。
??在宋凌霄的劝解下,郑九畴慢慢敞开了心扉。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宋公子,你的恩情,九畴铭感五内,只是,我学业荒废已久,恐怕这次乡试也没有姓名,不知何时才能报答公子了。”
??“咳。”隔壁桌传来不悦的清嗓子声。
??食不言寝不语,圣人的训导,怎么这郑九畴还号称自己是秀才,连这也不懂?
??从刚才上桌起就嘀嘀咕咕个不住,也不知道什么事情非得吃饭时候说。
??陈燧放下筷子,饱了。
??宋凌霄抬眼望了一下隔壁桌,小声对郑九畴说:“郑兄不必谢我,今天的招待全是那位陈同学准备的,你要谢的话,就谢他吧。”
??郑九畴也压低了声音:“非也,那位陈公子地位尊贵,与我云泥之别,若不是因为宋公子你,他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何况是帮我了。我只感谢宋公子你。”
??郑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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