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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尝一口味道,”程翥下意识地就着他手拿着筷子挟了一块放进嘴里,“S市口味太淡,这几天都没吃到你烧的菜……”他说完才觉得这个姿势有些暧昧,急忙放开了;咳嗽一声,“那什么……”他刚开了个头,几乎同时徐步迭也开了口:“那我……”两人又一同住口,面面相觑,程翥说:“你先说吧。”
徐步迭顿了顿,尽力扳直了腰板,装作大人的模样:“谢谢你……替我考虑那么多。但我没事的,我一直都这么过来,之前只是一下子懵了,我平常不会这样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程翥仔细地打量了他,点了点头。“……那个什么,我下午一会要回S市,乐乐还在那边,会也没有开完,姜念那边也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了,我都得去看看,也不能就放着不管了。”
男孩脸上出现了一瞬的动摇神情,但他把它仔细地掩藏好了,也点点头。“你是该回去……抱歉,本来都说乐乐这边应该我来帮你照顾的……结果反倒搞成这样。那个什么,等我这边稳定了……姜师姐那边我去一趟……”
“姜念那边你就不用担心吧,也不用去了,我会跟她解释的。赔偿什么的我也——”
“我会赔的!”徐步迭大声说,“你不用顾虑我。我肯定会的。我会努力工作,我能赚得到钱。”
程翥没和他争执,从他声音里听得出那脆弱的自尊心。“好的,那我买两个小时后的车,还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吗?”
徐步迭说没有了,但是当程翥要站起来的时候,他犹豫着,终于不知道从哪儿旮旯里搜刮出勇气,试探着问:“一会探视时间就要到了。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这应该是个好的开始,程翥心想。他们换上隔离衣,穿上鞋套,洗手后才能全副武装地进去。ICU里的病人几乎都没有自我意识和自主能力,到处是一种机械的闹和诡谲的静。他第一次见到小徐的母亲,她平躺着,身上插满管子,几乎看不见完好的皮肤,如果硬要描述的话,只能用不成人形来形容;但若单论神情,却又看上去极为平静。
——这感觉很怪,因为他们是全然不相干的人,原本无论如何,也轮不到程翥来这里见她一面。但这会儿愿意站在这里的,却只有他了,他甚至能感觉到小徐的无助,他的无助在越靠近母亲时,便显得愈发的明显。
程翥有些明白那种感觉了。那种在巨大的残破之下不适时宜的安宁神情也让他联想到那尊正在融化的雕像、还有那头正在利齿下破碎的野兽。他拉上隔帘,为他们隔出小小的,聊胜于无的私密空间。徐步迭在旁边坐了一会儿,看着监护仪上的波形,然后突然无声地,求救似的伸出手,像小动物那样攥住了程翥的袖口。程翥伸手回握住他,把他无措的手指隔着手套引至手心深处。
“你知道吗……在这儿一天,就用这些仪器,药物,就要花掉一万五。”徐步迭轻声说。程翥怀疑如果不是握着他的手,这声音几乎听不见,那就像是从他喉管里震动着发出的呜咽。
“我妈躺进这儿,很可能随时都要没命,医院里电话告诉我的时候,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却是这个。我飞快地在算,她多躺一天……就多出一万五。我的计划全乱了。”
“我们那几天过得好好啊,让我快忘了原本生活是这样的,你捉住金色的夕阳让我许愿,我根本没有记得去祈祷让她好起来。我许愿的是……关于我自己的事。”
“你们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砸了那个雕塑。你让那个医生来问我。可我那天本来打算跟你说的,然后你就要忘掉。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我那时候就是在想……她为什么要阻扰我,连好容易得来的这一段时光都不让我好过?”
“我就是这样一个卑鄙的人……卑鄙不算什么心理疾病……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程翥走进高铁站里,他买的班次还有十几分钟就要开车了,有些恍惚地想着就几天前,他们在这里,拖着乐乐的小蜜蜂旅行箱,敬嘉年打扮得像什么潮玩人类一样,可现在一整天了,平常缠自己要死的小年轻也没发来一句啰嗦过问的信息。程翥觉得头疼,他思考着还来不来得及买杯咖啡,但催促上车检票的广播已经开播,人群汇成长流,簇拥着他往前进入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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