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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能这么简单明了地交割清楚就好了。

要是所有的付出和给予,都能这样清晰明确地收获回馈就好了。

要是人生也……

但他并没有思考人生的间隙,下一单的提示急切地弹动着,打断了所有的思绪。

这样也好。什么都不想……就会感觉生活没什么变化,还像以前一样。

只要跑起来……跑起来。

程翥也在跑,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跑的时候还能分个神去想,自个的身体的确没有年轻时来得给劲了。人到中年,不服不行。虽然同学会的时候,大家挨个儿都挺着油腻肚腩,就他还老骥伏枥风韵犹存,颇得了一番夸奖,但实际上自个门儿清得很:自从离婚以后,生活好像一团没头绪的麻线,将他缠在中间。他根本没法维持基本的身体锻炼,精力也在日复一日的疲于奔命中逐渐下滑。

就像现在,他逆着人流在下班潮里朝外头挤,一手还拿着电话:

“哎、哎、对,是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记错了,我实在是忙……对不住对不住。乐乐没有事吧?……抱歉我工作时不能开手机……是,一定一定,麻烦汪老师您了,我马上就到,乐乐就麻烦您照看一下。……对了,我给叫个跑腿外卖可能一会先到,他最喜欢吃麦唛鸡了……您帮我哄哄,……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吃的问题,可要是不吃问题更大,您、您谅解一下……”

跑步的时候说话简直,肺都要呕出来。程翥心想,我都这把年纪了,被电话里二十来岁的幼师尖着嗓子训得劈头盖脸,他总觉得一路上旁人都在看他,小汪老师在他心里有个诨号叫“尖叫汪”,说不定那声音已经穿透过了话筒,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你不是个好父亲,你甚至不是个合格的家长。

可那有什么办法呢?这要是当家长需要资格证,程翥能一口气给他考十个。外面还在下雨,他也没有伞,连雨也劈头盖脸地欺负他。幼儿园人都走空了,他又忘了今天是家长开放日。别的小朋友都有家长带着,也许乐乐又受了欺负。这孩子是不会说的,他也许记得今天是家长日,但是他就是不提醒程翥,好像以此惩罚他和妈妈离婚;即便在幼儿园受了欺负排挤也同样不说,唯一能看出情绪的,就是吃——化悲愤为食量,这才五岁,已经长成了个球形胖墩,从脸到胳臂哪哪都是滚圆的。

雨织成白线。程翥冲到园门口时眼已经被迷住了,懊恼自己赶得急竟然没拿把伞出来——但家里伞收在哪儿了来着?一个外卖电瓶车抢在前头别道,一个急刹停在门口,正挡住他去路,他骂了一句:“赶着投胎啊!”

外卖小哥恍若未闻,跳下来身手矫健地拿起外卖箱就往里冲;程翥也抢着时间埋头向前,铁栅栏安全门前几乎同时一左一右迈腿,嘭地一下,撞了个脑门碰脑门,雨天路滑,两个人都啊哟一声,仰倒摔在地上。

可惜,程翥是拿肉脑门撞的人家黄色安全帽,本来就跑得缺氧累得不行,这么一撞头昏脑涨天旋地转,半晌爬不起来。

“哎,你没事吧!”他听见那外卖小哥这么喊,声音还挺脆的,年纪肯定很年轻吧,劲儿就是大。眼前朦胧地晃过外卖服的黄影,昏沉得想要反呕时感觉有人将他硬拉起来架在肩上。

“我没事……没事。”程翥狼狈地说,他踉跄着被扶到园内,留在那带着乐乐等他的小汪老师立刻尖叫鸡被踩了一样尖叫起来,她嗓音尖锐,分贝极高,倒也是真情实感:“怎么搞的哟!搞成这个样子!迟都迟了一天了,这时候急又有什么用!快进来快进来!”不由分说把他拉进教师休息室里,又忙忙给他拿来毛巾。

乐乐跟在她身边,有些怯生生地望着他,不像是看着父亲,倒像是看着陌生人。

外卖小哥把程翥扶到椅子上坐好,这一通折腾下来,两人倒也顾不上生气了,程翥看他也满身泥水的,非常不好意思。刚想说两句客套话,那人突然转身出去,没一会儿提进来一个黄色的外卖箱,也被泥水浸得歪七扭八的,程翥心里咯噔一凉。

外卖小哥看着湿漉漉的单子上模糊的字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程……乐的,叫的外卖?”

躲在小汪老师背后的胖男孩微微一顿,眼睛发亮,却没开口应答。

程翥没脾气了,原来外卖员就是自己叫来的,急忙赔了笑脸去接:“是程烁,程烁。”

小汪老师横他一眼:“你叫外卖写小朋友名字,怎么想的啊?”一面帮收拾了桌面,对外卖员连声说,“谢谢啊,这大雨天的不容易吧还麻烦你帮我们家长。来,乐乐你看外卖哥哥给你送好吃的了,乐乐要不要跟哥哥说谢谢?”

明明是他撞的我,程翥心里想,算了,看样子跟个大学生似的。

那小哥把餐品拿出来,果然刚才那一跤摔的,箱子里东西都歪七扭八了,他这盒全家桶毕竟是桶倒是还好,纸盒塑料袋上沾了点油,就这也惹得那年轻人一迭声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时间也晚了一点,还好里面餐品都没事,你核对一下,希望能给个好评……”

程翥听着他声音涩涩的,似乎有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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