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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什么?”
倘若说之前的懊恼,阴沉,气急败坏都只能算是九分假一分真,那么现在的他,就是真的慌了。
有退路的时候,即便失败一万次都不足以让他绝望,可一旦退路被切断……
晏危楼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轻轻摊开手掌:“没办法,你这个人太难打死,我当然要多做些准备。”
“……譬如,被你经营成大本营的瀚海界,我就很好奇,你为什么要特意给自己封神建庙,又为什么对信徒的信仰那么看重……更好奇的是,失去了神庙与信徒,你又会如何?”
这样说着,晏危楼唇边的弧度有了些变化,温柔,飘渺,如清风朗月一般。这时的他,似乎更像是逍遥楼主燕无伦。
也更像是白帝记忆中的那个人。
——这让他条件反射般的一惊,心头突然预警,生出了极其不妙的感觉。
下一刻,白帝脸色大变。
倘若有人精通望气之术,这时必然能够看出,原本他周身气运至盛,有数不清的信念力量源源不断传来,一道道无形的丝线汇入他的魂体之中,隐约能从中听出无数人在高呼着白帝之名。
哪怕如今已是气运衰败,却仍旧有无数丝线来自各方,维系着他的神魂。
——天书是命运齿轮的碎片,曾经凌驾于诸界之上,白帝从中意外获得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塑身之法,将自身塑造为神明。只要还有人信仰这位神明,谨记他的名号,即便死去,他也能在信仰中再度苏醒,神魂永远不会泯灭。
借助那些人的信仰,他已苟活太多年。
而如今,这些丝线齐齐断裂,更有一股无比恐怖的反噬之力随之涌来。
半空之中,一道道裂痕在他神魂之上浮现,无形的丝线断裂,让他的神魂也开始碎开,大片大片的裂痕蔓延开来。
随之映入神魂的还有一幕又一幕画面。
那是遥远的瀚海界——
神庙崩塌,帝君神像被人推倒在地,无数人践踏而过,那些曾经狂热崇拜他的瀚海界居民此刻都在疯狂地怨恨和咒骂他——他曾故意解封妖魔,制造人族之劫,又以一己之力平息劫难,化身无数人心中的救世主。而当一切真相都被揭开,救世主变成灾劫的创造者,光辉无上的神明也成为了受尽唾弃的邪魔。
就在白帝周身信仰丝线断裂的同时,晏危楼也感应到了来自冥冥之中的力量,似乎有一幕画面映入脑海。
圣城之中,原本属于白帝的神庙已然被推倒,新的神庙之中,“圣师”元的神像静静伫立,有人亲手一寸寸将之雕琢而出,于空旷神庙中静静凝望着这尊神像,如狂热的信徒渴求着神明的垂顾,又像是凝望着痴恋已久的爱侣。
当他转过身,雪白衣衫划出一抹冰冷的弧度,眸中炽热的情绪已然冰封在冷如霜的表象下,他平静无波的目光投向神庙之外的人群,有种超然物外的冷漠。
——这一刻的他,更像是高高在上,不与凡人投去丝毫一瞥的神明。
这位突然出现在瀚海界,带领一群曾经的天宗门人揭穿白帝的真面目,推翻白帝的信仰,又另立神庙,自封为“圣师”元的大祭司的神秘人物,毫无留恋地望了众人一眼,便飘然而去。
仿佛他只是从天上降临,为传播心中神明的信仰而来,此时实现宏愿,便轻飘飘放弃一切,要回到心中神明的身边。
半空之中,白帝的神魂如飞灰般片片碎裂开来,彻底烟消云散。
而晏危楼从那一幕画面中回过神,唇边露出一抹极真实的温柔。
“之前你问时之晷是否就是我的底牌,不,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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