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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门,接过了他手里的花。
大概是上次向一从车里摔下去留下阴影了,下车之前向远还小声地提醒他:“站稳。”
向一有些窘迫的哦了一声,这才平稳的下了车。
“要去看谁?”
向一跟在向远身后,绕着这些小冢的墓碑一路路走上去,天还算早,扫墓的人不多,周遭除了几声凄清的鸟鸣,再无其他声响。
向远不回答,走在离他不远的前方,像是没听见。
又上了几节台阶,他停住了,笔直的站在那里,向一听见他说:“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向一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迈上台阶了一只脚,又仿佛突然被人卸掉了力气,他难以置信的楞在原处,看见向远半跪下去,把手里的那束花放在墓碑的前方,向远养父母的照片赫然出现在向一的眼中。
阿远的父母?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所以这才是奶奶去世时,阿远的亲人一个都没有来的原因?
所以其实他也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
向一像被人当头一棒,打的五脏六腑都在震动。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他这几年又是怎么过的?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这样?
奶奶去世之后向一的泪腺似乎变得格外发达,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又那么想掉下眼泪,眼睛又热又涨,憋得格外难受。
向远转过头来看着他,表情淡淡的,并不能看出很多的情绪,他朝向一伸伸手,向一慢慢走过去,站在他身旁。
墓碑上,工整的小楷赫然写着:“孝子:关恪之”
像是一个怎么也醒不起来的噩梦,向一同向远一样半跪下来,恍惚的说了句:“怎么会……”
“几年前的事了,”向远看着墓碑,平静的回答向一这句没头没尾的怎么会。
“我在伦敦读书的第二年,他们在来看我的路上出的事故,凶手肇事逃逸,我爸护着我妈,当场人就没了,我妈在医院熬了好一段时间,但,还是没捱过去那个冬天。”
“对不起,我……我一直不知道……”
“你知道的,我给你打过电话。”
向一想起来了,那年冬天初雪来得特别早,分手之后他疯了一样的每天把自己扎在实验室里,某天晚上回宿舍发现手机里有两个陌生的未接来电,他那段时间他给许多杂志投过论文期刊,以为是编辑联系的,就打了过去。
只是他在电话这头喂了半天,对面也没有一点声音,他某一刻脑子里也想过会不会是向远。
又觉得不可能,他和他分开的那么干脆,向远大抵恨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主动打电话来找他。
于是只当是个骚扰电话,很快就把这事忘在了脑后,那个号码也再没有打来过。
他不知道彼时向远正在经历怎样的痛苦和孤独。
“对不起。”向一眼泪簌簌的掉下来。
向远摇摇头,苦笑着说:“和你没关系,造成这一切的人是我。”
向一低着头,眼泪还在大颗大颗往下掉,又听见向远说:“我今天带你来,不是想让觉得愧疚。”他伸手用拇指擦掉向一下巴处潮湿的眼泪,慢慢抬起了他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睛。
“你记得在老房子那天你对我说过的话吗?”向远问他。
他说我早就习惯黑暗里生活的。
他说回到你的世界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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