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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淮允沉默了一路,终于开口说话:“买这个做什么?”
“日头太晒,挡挡太阳。”褚廷筠说着将斗笠戴在了他头上。
白纱遮挡了大半天光,果然减去不少燥热,于是叶淮允付钱给商铺货郎道:“再拿一顶吧。”
褚廷筠看着他从诸多斗笠中挑了顶黑纱的,正好与自己的墨色衣服相称,趁机将指腹落上他眉心,沿着他的眉骨弧度缓慢描摹,一点点抚平皱痕,“不生气了?”
“我没生气。”叶淮允道,他只是没想到一个地方官员竟如此胆大妄为。
半个多时辰前,两人在向老板房间的抽屉里找到几卷账目,所记具是天官坊的收支,虽然暴利了些,但到底是赌坊,条目上挑不出太大错处。
但叶淮允越往后翻越觉得这账目上的字迹有些不对劲,或者说是熟悉。
他阖眼想了想,忽就福至心灵,从怀里掏出一纸文书,细细对比。
两处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王向山这个混账!”叶淮允眼神骤冷,一掌拍在书桌上。
那张文书是几日前两人去衙门,王向山亲笔写下的立案文书,一切瞬间就豁然明朗了。
天官坊的老板自称姓向,实则是王向山去掉了真实姓氏的化名,也难怪他们二人第一次见到向老板时会觉得似曾相识。
叶淮允本来以为他只是个浑浑噩噩的庸官,没曾想,竟公然违抗大辰律例,涉足牟利赌坊。
他深吸一口气,理了理头顶斗笠,尽量平复下情绪,“你如何确定刚刚那样的说词会让贾吏答应我们的要求,出卖王向山?”
“方才不是说了?就凭他贪生怕死。”褚廷筠道:“贾吏的手脚也不见得干净,所以一旦知道我们的身份,为了自保,或者存着点侥幸心理,就一定会把王向山所有的劣迹主动供出来。”
商人是最懂得趋利,也是最深谙识时务的。
果然,天官坊中,在褚廷筠两人走后,贾吏从地上捡起他们“不小心”落下的文牒——御史中丞。
贾吏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不过片刻,某种抉择便确切地涌上心头,敛了眸,唤人送进来笔墨纸砚,提笔写下些什么。
贾吏把文牒和刚风干的墨迹叠好,一齐交到小厮手上,嘱咐道:“把这两样东西送去李府,务必亲手交到叶公子手上。”
叶淮允翻着贾吏送来的东西,厚厚一摞藤纸,写了从五年前王向山主动联系他合作开天官坊开始,到坊中出千坑蒙赌客钱财,以及赌客负债累累无法偿还时,抵卖男丁女仆的行径,大大小小,不计其数。
褚廷筠在他快要用力揉碎那几张纸之前,把藤纸从他手底抽出来,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
叶淮允道:“按律当斩!”
褚廷筠问:“那贾吏呢?”
叶淮允道:“同罪!”
褚廷筠指了指那摞纸张,“他要是知道你一点情面都不留,定然不会写这些送来。”
“为富不仁,助纣为虐,自有官府办他。”叶淮允仍在垂着眼帘沉思,“国法大于天,断没有几句话就能将功折罪的法子。”
他说着说着,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偏头将目光停留在褚廷筠脸上。
“看我做什么?”褚廷筠被他盯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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