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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谷在长阶上偷偷难过地挪步,怕有来往的仙人发现他以不甘愿之心玷污神殿,就用长裘把自己裹得紧紧,看不清表情。
山围日拱,尘波无迹,高崖千载盛雪,若是从这里跳下去,能不能含在冰川里不被发现,不被议论纷纷地消失?
岚间的转变让他自暴自弃了,甚至觉得津滇和阿兄也会找个什么借口离开他,走得干脆,不给他追问和缓和的机会。
“怪我长得丑。”
青年又开始胡思乱想:“我算个什么东西,妄想与神仙交心,活该……被神仙卖了都不知道。”
正这时,和光解岚,碧天剔透,一场弥天长雾消散后,满目白皑断雁群峰。连从来不显出真面目的神山也豁然初见,更觉明霞光烂,身上彩衣狐裘的丝线与绒毛泛起日晖的金光——群山的遮盖者,不在了。
一只鹰俯冲到他头上盘旋呼哨,叫得十分凄厉,在澄明长空里悲悲切切。
百谷以为是岚间让鸟在招呼他,紧跑两步:“知道了知道了,好烦啊岚间,催个没完,我要骂你了!”
长阶九重,层楼翻上,两侧琼枝玉树,头上飞鹰追游哀鸣。待日斜时,他终于气喘吁吁磨蹭到了殿外,手脚都软掉了,开口又想数落那雾野之神:“你把我……把我背过来……不就,好了吗!呜……”
他直直地跌在地上喘着粗气,越往上爬喘得越难,不一会热汗冷下来,浑身更僵硬,还不如直接进殿去避风,跟山神撞上就撞上,早晚要来这一面,还怕他什么?
百谷往殿里看看,正瞧见几步外的廊檐阴影里倒着个人。
人朝地扑倒,半长灰发散开,一缕缕的银丝从发根里冒出,衣衫极薄。百谷见他还有气,就推推人臂膀:“老人家,醒醒。”
那人没反应。
殿门前有人死了最好别管,唯恐他是被山神扔出来的,若冒失搭救就是惹山神的怒气。
百谷却想:反正我也难受呢,谁也别想好过了!
他就把人扶起来,将自己的裘衣套在那人身上,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尽一份心意。
正当时百谷两手收拾翻衣,对方开襟软布滑落,胸膛上一尾熟悉的青龙劲须露出,灼目逼人,瞬间像烫在自己心上一般刺痛,它成为水夜急滩之央,向自己驶来的一叶快舟,一点星火,是跃于河上坠于花海的受伤龙王。
百谷呼吸窒住。
“津滇……”
百谷端正他的脸,河伯已是面容清减,发色渐白,如秋草打霜;昔日常常倚靠的强壮身体如今枯槁,消瘦得不似白芷绿浦里的那个神仙了。
百谷大声疾呼:“津滇,你醒一醒,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任他如何摇晃河伯都不能回应,虽有微弱心跳,但一副垂死之态,无望施援。
像岚间曾经形容的天衰,如今也发生在津滇身上,当真沧波东逝,江流熨平。百谷摩挲着他的脸,心中悲到极处怒气更生,替换哀戚。
他想用拳头推毁这令人憎恨的山庙,像拔除水田里的稗子,大风里扬净麸皮,火焚昆仑,烧裂天池,诋毁之意猖狂似盗。然而摧毁之后呢,这不是山神的手脚,甚至不是他的居所,石头被十万个凡人凭着信仰摞起来,成为一个有棱角的磅礴之物。
这是印证了神的伟大,还是印证了十万人漫无目的的劳碌?
那谁能倚天呢,既然神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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