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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出现少时,便消散了。
天衰到底是度脱还是让他生来有憾?他能反抗什么?
自己存活的意义滋生出恨,是一日复一日的长恨。
“唯愿我遗意存留守护故土,令歹人不至,暴卒迷崖……或可心安。”岚间低低地说:“愿这片山脉,一直掩埋在雾岚的保护中,永世安好。”
“你人不在,百景也是无益,还不如派府兵看巡呢。”百谷心闷地嘟囔着,忽而想起来:“对了,撬山客挖走的那东西能医你吗。”
“十年前,我来寻岱耶为他效力,正是想借此法脱去天衰,但终究天赐便是天意。碧云有暮,我无可奈何。”
百谷急了:“什么叫无可奈何,人死到临头还知道死马当活马医呢。津滇可知晓?你们既是孪生子,应有化解之法吧。”
话一提及河伯,雾野之神就又沉默了。
百谷摇他胳膊:“喂,不要吊着我了。”
“明天再说。”他抽出衣袖来,把人拖去一旁:“睡吧,夜里晚睡要掉膘了。”
“好哇又数落我,我正为你难过呢。”
“这份心为你自己留着吧。”岚间收了他刚才郁郁神色,恢复成不冷不热的脸:“我再病,也比你强壮许多。”
等知道自己给他下了夺酒,又不知要恨成什么样。
百谷想想,也许神明被凡人可怜是件极没面子的事,整天对着个一言不合就飞走的神仙也无法狠逼,只得转身闭上眼假睡,嘴里还说:“你不告诉我啊,我自己问他去。”
心里却琢磨着是什么样的理由让这人每次都要推拒跟津滇有关的话题,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种可能来:“哎,你该不会早就做了对不起你兄的事吧?”
“睡!”
岚间一挥袖子,百谷的头登时倒了下去,把进入冬眠状态的小蛇都压在身下。
群山都可被掩起,何况是后悔呢。
这封存的记忆一旦开了口子,就迫不及待地冒出来。岚间调匀气息站了一会儿,硬生生地把那些泛起的画面压下去,硬生生地忘记,又拿出陶埙呜呜咽咽地吹,吹得漫山遍野都是化不开地浓雾。
我才是又笨又傻的那个吗?
岚间想,我做错了,哥哥,我后悔了。
二人相距不过三掌,灵息扩散,波及到百谷的梦,他本来在黑暗中沉静地下坠,陡然就踏进一处小院。百谷四周看看,院落两旁栽了满篱的垂柳,花枝轻摇,不是西南的风景。
时节正逢春,香风烂漫,院中央却停了一口四方黑棺,旁边立着争执中的二人。
百谷端详,不正是津滇和岚间兄弟?
他赶忙走过去:“你们在这里呢,是谁没了。”
两人没有回答他。
“……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来,你是仙是鬼?”津滇攥着拳头,他的眉峰也微微抖着:“我真想揍你一顿!”
岚间一头乌黑的发,冷眼看他:“她重病缠身,痛苦难当,你硬要她活下去是害她。”
“住口!你的慈悲不是真正的慈悲。”
津滇一手抓着他领口,另一手扬起拳头:“你不过是居高临下,怎么懂得别人想多活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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