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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昀祺望着那束阴森红光,深吸口气,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奔进茫茫黑夜。
半人高的荆棘灌木、遮天蔽日的树冠,清冷月光在云层后幽灵似的浮游,透过重重雨雾,最终映照下来时却被交叉覆盖的枝叶剪碎揉散,眼前只剩一片惨淡浑浊。
临近八月酷暑,持续的暴雨使得气温有些低。蚊虫的鸣叫却猖狂至极。姜昀祺一路奔跑,这些叫声跟在身后,形影不离,好像一直就跟着他,如同记忆最深处的梦魇,纠缠不清。
先到达小渠河道,再绕去爆炸点找裴辙是姜昀祺的路线,但是他不知道老营房就部署在小渠河道。
于是,当他气喘吁吁跑到小渠河道时,隔着茂盛葱郁的灌木丛,发现这里井然有序,灯火通明。记忆里的断壁残垣、满地汽油焦污通通不见,标准规格的暗绿营房密集驻扎,巡逻军士持枪戒严,军靴踩在湿透的枝叶上,发出整齐有规律的咔嚓声。
似曾相识。
侧前方,数十辆军用越野齐齐打着强劲雪亮的车前灯,码在连排营房前,严肃整饬。
姜昀祺一眼就看见了裴辙。
披着件军大衣,身躯高大,背朝车前灯,耀眼白光抵在他的肩头,不能撼动分毫。
狂喜一瞬间淹没脑海,姜昀祺张口就要叫人。
下一秒,面容冷峻的裴辙朝一队驻扎军士快速打了个手势,利落果断,领队立即侧转身,带部下去往裴辙指示的地方。
猝然间,现实与幻觉交错,如同闪电刺入——姜昀祺僵立在原地,浑身冰凉。
钱雲在裴辙身后和开车的驾驶员商量完路线,转过身找到裴辙:“当年建造营房的所有线索都记录了,一小时后装车。不走大路,送宋岐归回去的人回来报告说大路也塌了小段,电线全炸了,不好走。就走您来时的路吧,当地人也知道,我们跟他们走。”
裴辙盯着远处黑黢黢的灌木丛,心底忽然有种异样感觉,闻言颔首,没说什么。
钱雲面色沉重,也跟着裴辙朝前注目,低声:“那两个跳车的还在抓。这里太大了,没有向导不行。”
撤出遂浒这几年,虽说也有不定时的巡逻检察,但深入了解每条小道的去向来路,不是容易事。
裴辙知道他这次回去有场硬仗,提醒:“营房建造只是当年收尾工作中的一个小项目,过手文件多,涉及人员杂,你仔细点。”
钱雲点头,语气慎重:“我知道。”
没一会,小雨又滴滴答答起来,落在金属车顶,声音有些大。
钱雲抬头看了看,树冠繁密,云层阴郁厚重,头顶一丝光也没有。
“您到那会我真没想到,本来不想麻烦您的……宋岐归那个家伙,到头来还是让您跑一趟。”
裴辙没说什么,依旧盯着不远处漆黑的灌木丛。
“……您回去喝点感冒药吧?来的时候雨太大了,路也不好,这里七拐八拐的,一不小心……宋岐归也真是。”钱雲对裴辙无比尊敬,这个时候兀自带着几分自责说着。
裴辙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抬手拨电话。
钱雲看到:“距离太远了,信号不好,很难——”
裴辙压下心底不安,转头对钱雲说:“我先回去。”
钱雲愣住:“不、不行吧——裴长官,您来那会天还没黑,看得清路。这会天都黑了,雨估计要下大,现在回去不安全,跟我们一起——”
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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