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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把柄,打草惊蛇这种举动便不能做,这下面人欺软怕恶,他就要软弱些,隐忍几次,才会教人露出狐狸尾巴。
陆踏歌实在不大能揣测得出杨羽和顾惜朝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便也没多说,只记下这几人面容,等着秋后算账。
府邸很大,长桥水榭,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不知比杨羽那破御史府好了多少。湖里养了锦鲤,最小的也有巴掌大,此时匿在荷花下面,从碧叶间隙处能窥见鱼儿鲜红好看的背脊。
雨太大,纵是鱼也有些受不住了。
上一任知州卸任匆忙,或是实在富有,有些东西不大放在眼里,遂给顾惜朝留了个极精致漂亮的知州府。
离这里极近的地方,是青州刺史府。
而本应出来迎接未来要共事许久的顾惜朝的青州刺史,甚至连句托词,都没有送过来。
青衫人索性令那些小官也退下,自己一个人站在门前看了许久,然后抬步走进去。
他是贱籍出身,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府邸,小时候在女支院里读书时也曾幻想那些达官贵族住的是怎样的屋,每日游走在雕栏画阁间是怎样的心旷神怡闲庭信步。
但今日,他却觉得这每一步,都仿佛是在踩着民脂民膏,踩着贫苦者的血汗,直扎得脚底生疼。
“陆先生。”无人可诉,他便跟这懵懵懂懂的西域人叹息“我想……做个好官。”
“哦。”陆踏歌不太懂这群文人纤细敏感的内心,又觉得这平静的一句有点过分,接着补了句“那就做。”
顾惜朝“……。”
他无言的看了会儿这傻愣愣的西域猫儿,不禁在心底更想念杨羽起来。
杨羽曾说这西域人轻功极好,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只要顿顿有鱼干,平日里使唤起来便无需太过客气。顾惜朝半是抱着试验的心理在中午准备了一整碗小鱼干,兼一封信,递给陆踏歌。
西域人早就收到过杨羽的嘱托,小鱼干该吃就吃。吃完抹抹嘴,把书信放到怀里,提气轻身,直奔京城。
顾惜朝昨天早上刚走,第二天晚上陆踏歌就捎了信回来,惊得杨羽还以为这二人是半途遭遇了什么刁难或者追杀,扔下刚喝了一口的豆腐汤赶忙拆开信。
然后看着一整封慷慨激昂的述志之言,沉默须臾,继续回去吃饭。
吃完饭后研磨提笔,端端正正书了四个大字。
莫忘初心。
长歌弟子见过太多了,读书时意气风发,初为官时满怀皆是天下的官员,可深入官场后才知墨子悲丝是怎样的无奈。世事如潮,所有人都随着汪洋起落,坚硬的或被打碎成为沙滩上的砂砾,或深沉海底。
纵是杨羽,在终在大唐那晚冰冷的风雪中,悟出了玲珑二字。
他只望他能护住这年轻人,护得久些,再久些,久到能让他在一次次交锋中不痛不痒的学会长袖善舞,磨出手腕,而不至于被彻底击碎,或是放弃自己的傲骨,成为这海洋的一部分。
千言万语,落在纸上终究只剩四个字。
莫忘初心。
陆踏歌接过信又塞到怀里,吃了碗鱼羹,当晚便赶往青州。
他到时是第二日早上,暴雨未停,顾惜朝翻了一宿青州的各种事物整夜未眠,抬头就见西域人浑身湿漉漉的窝在屋檐下,内力蒸衣,翻滚出一层厚厚白雾。
“陆先生?”青衫人连忙打开门让陆踏歌进来,将暖手炉塞到陆踏歌怀里。
练久了墨冰指的西域人自不会觉得冷,反而是暖手炉有些烫人,他从怀里摸出被保护的很好的信交给顾惜朝,想了想道“这雨有些太大了。”
顾惜朝以为陆踏歌的意思是觉得冷,转身就去找棉被,陆踏歌赶忙拉住他,将话里意思说的直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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