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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淡漠如山岚,周身威仪却如同云中引而不发的雷霆,谁也不敢在这时候介入其中。
也只有庞景了,这事本来是由他来做的,因为收到消息禀报陛下的就是他。谁知道朱雀这小崽子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又成功进来掺一脚,显然是为了抢功劳。庆德帝用的就是他的狠,庞景知道自己只能比他更狠,索性横下心来,尖声道:“还请太子妃殿下不要让奴婢难办,咱们净卫的人虽然不多,但心中只有陛下,万一争抢起来,伤到殿下万金之躯就不好了。”
这话一说,原本等在静室外的几个净卫都涌了进来,一个个神色凶狠。叶璇玑顿时挑起眉毛,冷声道:“你敢!”
她也是高门贵女,又是叶相亲手教出,除了明懿皇后,世间女子尊贵身份无出其右。这一句话里的威仪也让人心惊,连那些如狼似虎的净卫也不敢动了,目光都询问地看向庞景。庞景看了看朱雀,见他竟然这样胆大,把手放在了佩剑上,俨然是准备好动手的样子,索性心一横道:“那就请恕奴婢无礼了……”
到了这时候,静室中安坐的太子殿下终于站了起来。
他一起身,臣子们只得纷纷低头,朱雀庞景虽然不服,也不得不垂手侍立。听着他脚步渐渐靠近,宫中的礼仪大约就是这时候起作用的,就算静室中有人在刚才有过“也许真是巫蛊之事”的一念,那听着他这样平静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如同太和殿经年不变的朝钟声,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会有多荒诞了。
“父皇既然想看,不如把盒子都拿去看吧。”他淡淡道,走近桌前,顺手揭开了锦盒。
华丽的锦盒中,显然不是什么用于巫蛊之术的人偶,而是两个民间才有的演义故事里的泥人,一个是陈三金演义中的□□皇帝形象,另一个是个不知名的武将,看起来也像是凌烟阁上的王侯。
静室中的人脸上都有错愕,渐渐浮上尴尬来。儒家讲求事君至孝,所以文官脸上都有种家里的老爷子老糊涂了做了许多荒唐事,让人尴尬,又不得不装作不知道的神情。至于朱雀和庞景脸上神情,更是无处安身了。
“奴婢知罪,冒犯了殿下,这就去跟陛下复命了……”庞景慌乱请罪。
“等等。把东西带上,交给父皇,就说多谢父皇关心了。”
宫中少有这样的好戏,用不了半个时辰,消息就会传遍整座皇宫,一天之内,朝堂都会有所耳闻,连起居郎也会记上一笔。
但这戏并非如所有人想的那样,是唱给庆德帝看的,虽然不是人人都有叶璇玑这样的眼力,能在布局开始前就看出脉络。但东宫一贯行事明智,玩弄权术得心应手,没人会相信这真是一场误会,何况最会钓鱼的那个东宫谋主已经回来了。所有人都会觉得东宫是故意卖个破绽,让庆德帝闹个乌龙之后再反思。
但叶璇玑知道他不是为庆德帝,而是为了让臣子看看庆德帝已经疑心深重到什么地步,以至于进退失据,不知轻重,闹出这样不体面的笑话。残忍、多疑、阴沉,都不是致命弱点,真正的弱点是这次展露的虚弱和愚蠢。当领头者犯下这样错误的时候,后面跟着走的人难免心里犹豫。
她今天那个机锋,谜底就是这个。太子殿下从来没在等谁回头,叶璇玑进来时,他不是在犹豫,而是在怀缅,像猎人站在鹿的尸体边的那种怀缅。不需要叶璇玑来说,他早清楚众生都不会回头。
庆德帝已经走得太远了,他不肯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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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君玉并不知道自己送出的那两个泥人的命运,他正在刻苦写自己的兵书,午后思鸿堂一片安静,他想起来一本书里记载过□□当年对幽燕的布局,连忙跑到萧景衍的书房里去翻。
太子殿下还在永乾宫侍病,书案上陈设整齐,连看到一半的书也留在原来的地方。言君玉本来是想在他书上画两笔的,但是刚拿起笔,就发现书案上多了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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