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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堪折枝。云岚姑姑,不要平白辜负好时光啊。”
所以他也忍不住道:“这不是辜负好时光吗?”
洛衡不以为然。
“这世上比好时光重要的事多了去了。”他虽然有点坐不住了,歪着靠在病榻上,神色却凛然如冰:“教坊司也有熬得住打骂的歌妓和伶人,不愿意成为玩物。就像你说的,也值得尊敬。但一旦喜欢上什么狗屁不通的读书人,顿时就感觉低人一等,不仅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还得证明自己是一片冰心。这种事我见得多了,人要是想跟别人证明点什么,就会变得自甘低贱起来……”
“所以我从不向任何人证明什么,世人庸碌不堪,土鸡瓦狗,评短论长与我无关。如果有个人,要我证明我是真心,这就是不值得。都说我傲慢,我只有这一点点不屑解释的傲慢了,这让我记得自己是谁。”他淡淡道:“郦解元算运气好,早早回过味来跟我道歉,否则十年二十年的时光又有什么重要呢?人活一世,总得有点原则。总不能只有读书人有为信念而死的资格,别人都没有了吧?”
言君玉听得半懂不懂,只觉得胸口滚热,大概洛衡说的是另外一番道理。洛衡看他这呆样,顿时笑了。
“我知道你听得懂,所以郦玉喜欢你。”他伸手戳了戳言君玉的衣领,是那块玉的位置:“小言,你记住,每个人心里都是有一团火焰的,功名利禄都不过身外之物,过眼云烟,这才是你唯一能守住的东西。人生如蜉蝣,朝生暮死,浪费时间并不重要,只要都活着,总有一天会明白。每个人都有所谓原则,是你的人生境遇和你的思考造成今天的你。别人觉得再荒唐好笑,都值得坚持,因为这就是你。你得守住这一点火焰,不能忘了自己是谁。我就是靠这点东西活下来的。”
“对了,听说青渝当初在诏狱中给你上过一课,不知道我这一课和他相比,谁教得更好?”
他其实只是清俊的长相,肤色苍白,有病容。但笑起来眼睛有点眯起来的样子,带着点傲气,是云岚常说郦玉的“娇气”,但她说的时候不是不欣慰的,只有养尊处优的王侯子弟才有这种神气。原来他是跟洛衡学的,教坊司和花街,怎么养出来这点娇气的呢?一定是很坚定的,在外人看来甚至觉得可笑的信念,就算被踩入泥里,也仍然相信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就算遇上名满天下的郦解元,也要一较高低,宁愿和他斗气斗上两年,也绝不服输。
言君玉是看得懂的,因为他身上也有这样的东西,不然今天洛衡不会和他说这些。
洛衡这骄傲神情落在他眼里,他只觉得十分耀眼,却找不到确切的形容,怔了半天,才道:“你真好看。”
这和叶玲珑,和容皓他们的好看都不同,不是皮相也不是骨相,是更深的东西,让洛衡的眼睛带着光芒的东西。
少年心思坦诚,连赞美也这样直白。洛衡并不觉得冒犯,反而笑了起来。挑了挑眉毛道:“现在还好看什么,当年还是不错的,不然郦解元也不会写《江南赋》送给我了,我要不是看他文采好,怎么会上这么大的当。”
“原来《江南赋》是写给你的吗?”言君玉十分惊讶。
“当然是,我没去过江南,不然他写江南干什么。还说要拿了状元袍服给我看看,结果失约了。”洛衡懒洋洋道:“现在还跟我斗气,不让我管江南的事……”
他主动提起江南,又几乎点明。看似是回答了言君玉斗气的问题,其实话外有话,讲的是信念,言君玉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了。
洛衡目光安静地扫了扫眼前的少年,穿着朱红圆领袍的小侯爷,有着极难得见的坚定心性,眼神坚定勇敢,干净又热烈,这已经很难得了,如果还聪明的话……
世人愚钝,只当聪明是想得快,其实那只能算机灵,真正的聪明,是要想得长,想得远,想得透彻明了。
言君玉像是也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没有放弃过自己的原则吗?”
洛衡抿了抿唇。
“有过一次,为了他,我想要他活着。”他这样答道,避开目光是更容易的,但他选择抬起眼睛,安静看着言君玉,平静得像接受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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