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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从睡榻下方,拿出一块令牌来。

这是当初他捡到的聂彪的令牌,因为聂彪常欺负他,所以他就藏着,想看他着急,谁知道聂彪压根没想到他这里来,主动报了失落,罚了三个月的俸禄,言君玉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这令牌于是就一直藏在这里,他都快忘了,要不是今天急着出宫,也想不起这个来。

他记得当初敖霁他们带自己出宫去花街,走的是白虎门,因为和那的侍卫相熟,只是扬了扬令牌,并没有细看,就被放过去了。那令牌和聂彪的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字有差别,不细看绝对发现不了的。如今的情况十万火急,也只能试一试了。

洛衡那诗是与郦道永约定赴死的意思,怪不得当初郦道永在诏狱那样伤感,郦道永今日凌迟的事,阖宫内外都知道,要是洛衡选在今日殉情,偏偏郦道永又被赵弘博他们救下来,两相错过,言君玉简直不敢细想这后果。

如今是一刻钟也耽误不得了。他虽然知道冒用令牌是坏事,但是敖霁他们也都是这样跋扈行事的,说明并不是什么大事。至少这事是牵扯不到东宫的。就算被人发现,他只说是偷溜出宫去见祖母就行了。

言君玉也是胆大妄为,打定主意,也不犹豫,衣服也不换,直接去东宫的马厩自己牵了马,马厩小厮还要扶他,他早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转眼便到了白虎门,他心跳如擂鼓,表面仍强撑着一脸傲慢,偏偏今天宫门处没人出宫,门楼上守卫森严十来个侍卫,只查他一人,他硬着头皮策马过去,马也不下,只学着敖霁他们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令牌来,朝着他们一扬,道:“我是东宫的。”

那当班侍卫却不买账,伸手道:“凭你哪个宫的,下马再说。”

言君玉心急如焚,手心满是汗,眼见那侍卫已经过来牵马,正在想要不要干脆强冲出去时,只听得门楼上有人笑道:“杨济,你别多事,你知道这位小爷是谁?”

言君玉抬眼一看,正是上次和敖霁他们说笑的侍卫。

那叫杨济的侍卫也机灵,听了这话连忙收了手,赔笑道:“请问大人是?”

言君玉心中着急,只得老实道:“我是东宫伴读言君玉。”

杨济的神色一凛,连忙让开道:“实在不知道是小侯爷你,恕我有眼不识泰山。”

言君玉急事在身,也懒得去计较自己在这些侍卫心中是个什么狠角色,只道声“不敢”,朝门楼上的侍卫拱了拱手,下面的人早让开了路,他挥鞭打马,扬长而去。

出了白虎门,后面就好办了,言君玉赶到花街时已经黄昏了,一路飞马过去,赶到了梨子胡同,他记路厉害,飞奔到上次那院落前,用力拍门。里面一片寂静,他心中忧心如煎,好容易有人开了门,正是郦玉,脸色苍白,见到是他,没什么好脸色。

“你师父呢?”言君玉顾不得多说,直接问道。

“我师父不是被你们抓到诏狱了吗?”郦玉面寒如冰:“今日凌迟,你不在宫里看着,来这干什么。”

他们果然知道。

“那你另外一个师父呢?”言君玉急得叫名字:“洛衡呢,他在哪?”

“他把自己关在房里弹琴呢。”

原来这院子后面还种满竹子,言君玉刚跑到窗下,就听见一阵琴声,即使这样急切时候,也听得出这琴声极清越,慷慨悲壮,倒有点易水送别荆轲的意思,他稍稍放心,敲开了门,里面果然是洛衡,已经换了一身白衣,见到是他,十分惊讶。言君玉只管探头往里看,案上摆着一架古琴,旁边放着一碗药,实在让他没法不往坏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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