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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摔门?”

“不为什么,想摔就摔了。”

沈凌志很烦躁,他随手抓了一把头发,站起来往外走,彭靖被他无所谓的回答给弄得大脑神经突突地跳,他抓住沈凌志的手腕,不让他走。

彭靖克制不住自己的语气了。

“想摔就摔?”彭靖反问,“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知不知道他…”

“彭靖!”沈凌志大声打断他,原来淳朴忠实的眼睛此刻充斥着紧张与不解,“那你有想过我吗?你为什么要带我不认识的人回来?”

“他是我的朋友!”

彭靖松开沈凌志,仰起头反驳,他皱起眉紧盯着沈凌志,一字一顿地重复一遍:“他是我的朋友,郭川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很重要?”沈凌志像是抓住了什么执念,他上前两步,宽大手掌握住彭靖的肩膀,不可置信地发问,“那我和他,谁更重要?还有…还有那个高中生,他对你也很重要吗?”

彭靖耳边嗡嗡作响,他开始听不清沈凌志一直重复的话,只能傻傻地盯着沈凌志那双眼睛。

他为什么要拿自己和郭川比较?又为什么要在乎江岱?

为什么要强调更重要这三个字?

彭靖发誓,他在进门前已经想好自己一定要对沈凌志发脾气,他试图用生气告诉沈凌志,他不喜欢摔门的沈凌志。

在过去的每一天里,彭靖很少感受到来自沈凌志的暴躁与不耐烦,他总是温厚善良,笨拙地对彭靖好,会把他因为初冬天气而冰冷的双手捂在自己手里,也会买暖和的被子,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是帮彭靖烧洗澡水,他把一切温暖的东西都捧到了彭靖面前。

如果抛开他们所做的隐秘又饱含情欲的事,这一切放在朋友的框架之中,完全是合理的。

彭靖深知这一点。

他像一个有执念的小偷,一点点地偷走自己的记忆并反复分析,分析那些被拎出来的记忆是否能有力地佐证,沈凌志是不是也对他有感觉,一旦失败,他就会把这些记忆还回去,仿佛自己从来没有做过这件,愚蠢又难以克制的事。

彭靖要更多更多暧昧的话语和经历,来给自己打气。

“阿靖,”沈凌志声音低下来,语气失落,“我…我,我以为我会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彭靖大脑一片空白,喉咙干涩,但他还是开口说话了。

“沈凌志,”彭靖听到自己声音格外的冷静,“你以前不是问我,为什么我在牢里那么久,身上却没变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坐了六年牢。”

“因为…郭川会帮我,他不让人欺负我,”彭靖张了张嘴,继续说下去,“他今天出狱,我只是想带他进来坐坐。”

彭靖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了。

“对不起,”沈凌志看起来有些不安,他无措地松开彭靖,“我不知道…”

“他对我是很特别,但你,永远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彭靖眼前一片模糊,他死死地用指甲抵着自己的手掌,强迫自己说下去,但他变得只会低声重复永远两个字,像是要把过去没有说出口过的永远一次性说完。

他在小县城的体育场边无声地和沈凌志说永远陪着他,每一个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晚上,他都对沈凌志说永远。

彭靖很想永远和沈凌志这样不清不楚地生活下去,但是那样太痛苦了。

沈凌志给他创造了一片风雨交加的大海,向上是爱情,向下是友情,他是这片海上唯一的人,彭靖顺着海浪起起伏伏,他迷茫地扑进浪花里,在每一次以为要沉入海底的时候,海浪又会将他高高托起,然后,再一次,把他拍下去。

是要向海底,还是向天空,彭靖不知道。

于是他只能在海中沉沉浮浮。

“彭靖,彭靖,”沈凌志像是一个得到了最想要的糖果的孩童,他把彭靖揽进自己怀里,高兴地用侧脸去蹭彭靖耳后的细碎软发,“你也是,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你不能这样,”彭靖抽抽鼻子,眼睛里有水掉下去,“你不能这样知道吗?”

“什么?”

彭靖推开沈凌志,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刚开始的愤怒,只是虚虚地站在沈凌志面前,小声地,抽抽搭搭地向沈凌志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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