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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让又搬来一张凭几,取了今年江南道刚进贡的雀舌,给贺熙华用终南山泉水泡了,方默然告退。
“陛下倒是会调.教人。”贺熙华见守让进退有度,心细如发,不禁赞道。
轩辕曜笑笑,“论起调.教人,朕如何比得上你?说起来,连朕都算是你调.教出来的,天下还有谁比你更懂得调.教人?”
贺熙华躬身道,“臣不敢,陛下天纵神武……”
“这些客套话便不必提了,”轩辕曜打断他,“这些阿谀之词,朕可比你会的多,写一本史记都是绰绰有余。”
“哪就那么夸张了。”贺熙华腼腆地笑笑。
自打轩辕曜正位之后,二人便不曾再如此自如地叙话,一时间轩辕曜有些恍惚,缓缓道:“朕先前在扬州时学会一个词。”
“哦?”
“南柯一梦。”轩辕曜缓缓道,“这些年的际遇恍如隔世,朕甚至有时不知是孙熊梦见了九重宫阙,还是天子梦见了寻常巷陌。”
贺熙华蹙眉,“陛下最近睡不安生,可是因整日胡思乱想之故?谁梦见了谁,又有什么打紧的?孙熊做好了他的分内事,如今功成身退,陛下也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他日盖棺定论,才能不负祖宗、不负黎民、不负社稷。”
轩辕曜一肚子的愁肠百结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无语地看他,“朕倒是想宵衣旰食,可无事可做啊。”
贺熙华神色也黯淡下去,“伯父原先不是这般,也是被周遭那些子小人挑唆得转了性。”
“也怪不得他,”轩辕曜淡淡道,“若是不曾品味过至尊无上,又哪里晓得权柄之妙处?”
贺熙华默然不语,又听轩辕曜道,“不过朕却不觉得有何值得称道。朕以为,见识过人间疾苦,方才晓得权柄之坏处。对上位者而言,这却珍贵得多了。”
“不管伯父如何决断,可堂兄与臣绝无谋逆之心,请陛下明察!”贺熙华跪伏在地。
这番话其实他一直想说,可总觉得这样贸然表忠心有改弦易辙之嫌,轩辕曜未必会信,信了也未必能保住他们,故而说也无益。加上回京以来,君臣分际,二人愈加疏远,便也没了倾吐心声的机会。若不是周俭昌点醒,恐怕他根本不知皇上可能也正记挂着他,等着他来说这一番话。
轩辕曜悲欣交集地看他,低声道:“朕信你。只是朕当真不能再让你娶崇泰郡主,你可怪朕?”
贺熙华真的觉得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帝,当真对自己与崇泰之事过于上心,无奈道:“陛下,臣与崇泰郡主不过隔着屏风说了几句话,连面都不曾见过……你们为何都觉得臣就此情不渝、伤心欲绝了呢?”
轩辕曜虽心知肚明就算贺熙华不娶崇泰,多半和自己也不会有什么瓜葛,却仍禁不住心中生出一阵狂喜来,摸了摸鼻子,“只是在当下,贺氏不适宜与宗室联姻。”
贺熙华笑了笑,淡淡道:“臣一心为国,若是陛下实在不放心,臣可以效仿文德公终身不娶。”
“倒也不必做的那么绝,”轩辕曜亲自为他倒了茶,“先前并非有心疏离你,朕先向你赔个不是。”
贺熙华摇头,“为人君者自然要有君王之仪,不可与臣子交往过密,臣以为陛下做的并无过错。”
轩辕曜:“……”
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决定还是谈谈公事,“既已决定二十岁亲政,朕决意最近先找出刺客,方能安枕无忧。”
贺熙华凑过来,看着那舆图,“既是断案之事,陛下可问过中孚兄了?”
“沈临去查了,可惜进展不大。”轩辕曜摇头,“至于丽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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