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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改道也便改道了,未必日后还会决堤,此番只需加固堤坝,赈济灾民即可。而所谓蓄湖,徒让百姓流离失所,最终还有可能多此一举。”
此时他们二人已回到先前半山腰上赁的房子,一边坐在槐树下喝茶叙话,一边帮隔壁王郎中煎药。
“咱们小贺大人是何反应?”孙熊扇着炉子,好奇道。
周俭昌回想起当时情景,说的更是津津有味,“咱们小贺大人一开始不曾开口,只是在斟酌。随即大贺大人便道,他是钦差,有全权处置之权,只是知会诸位大人,不必再议。各位大人协助他办好此事,自然有功,若是最终事与愿违,所有责任他一应承担。”
孙熊嗤笑一声,“一应承担?几万生民,他承担得起吗?”
“几位大人也是如此说的,可大贺大人依然一意孤行。”周俭昌将杯子放回去,仅剩的一只手手舞足蹈,“咱们贺大人开口了啊,说先前他一时兴起,请了县中的能工巧匠做了个烫样,不如此番就来试一试,看看蓄水之后到底能不能缓解洪水。紧接着,就有人抬出来那些烫样,做的真是别致,黄河啊,几个湖,乃至于城镇,都一模一样。”
“后来试了么?”
“试了,就从后头大池塘里引得水,正如安大人所说。然后咱们贺大人又说,几个湖变成一个大湖,官府做主多放些鱼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周遭的百姓也不愁没有生计。”周俭昌喝了口茶水,“几位大人仍是面面相觑,有所保留。这时候贺熙朝大人便拍板了,当场便将任务分了下去,就连咱们大人都没放过。”
“不会吧?”孙熊眉头紧蹙,“贺熙华还带着伤,他到底是亲堂哥,竟如此不体恤?”
周俭昌摇头,“他到底还是顾念手足之情,给咱们大人安排的,倒也不算什么苦活,让大人负责丈量土地,分给之后迁徙而来的流民。对了,贺熙朝大人还特意说咱们大人手上有的是属僚,随意差使便是,他自己居中调度即可,万不能过度劳累。”
孙熊无语凝噎,“他的属僚不就是你我二人?看来咱们有的忙了。”
周俭昌同情地看着他,“举人老爷,你是不是忘了我不识多少字?”
孙熊:“……”
以孙熊的性子,本是千不愿万不甘为贺熙朝驱使的,可当晚间贺熙华真的带了半人高的卷宗回来,点了烛火准备挑灯夜战,孙熊冷眼旁观了半盏茶的功夫,还是认命地走上前去,从他手中抢过来。
“你这是作甚?”贺熙华故作惊诧,眼中却分明带着笑意。
孙熊闷不做声地接过来,草草看了眼,见都是田契地契在官府的存根,问道:“没有对照舆图么?”
贺熙华笑吟吟地从袖中抽出几张图,摊平在案上,“喏。”
孙熊伸手要拿,却被贺熙华按住,“不急。”
他的指尖微凉,孙熊却觉得肌肤相交之处有如火焰灼烧,可却也不想将手抽出。
“为何不急?”孙熊惊觉自己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忙轻咳一声,“以令兄的性子,恐怕恨不得你明日便将此事办好吧?”
贺熙华笑笑,抓住他的手指,点了点图中某一处,“我的想法是,之前大脖瘟开阳十室九空,之后那些无主的田地,朝廷还来不及处置,此番正好给那些迁徙而来的百姓用吧。”
“可若是那些田地已经被占了,该如何?”孙熊敏锐地感到此事并不简单。
贺熙华不以为意,“自然大多被占,毕竟开阳县衙人手也是不足,根本无力看管。”
见孙熊无语地看他,贺熙华笑道:“你如今已是举人,哪怕不中进士,去吏部干等着,也总能轮上个差使。手中事体千头万绪,与其到那时忙乱,还不如现下都学一遍,好让你以后信手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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