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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他年仅四岁, 却并非什么都不懂。
让现在的他看来, 当时小小的他在这仅仅四年的短暂生命中,活的并不是很容易。
也许有人会说,这只是软弱的逃避现实的托词。
但他只是, 真的, 这么认为。
从他有意识以来,母亲对他的态度便时好时差。
常常上一秒还在与他轻声诉说, 下一秒就会眼泛厌恶, 恨不得让他消失在这世界上。
他不懂母亲的情绪变化为何如此之大, 有时候母情绪激动时, 甚至会用手掐住他的脖颈。
他感到窒息,却无法逃脱。
母亲是恨他的吗?
母亲是恨他的。
小时候的他并不懂怎么表述这种感情, 现在的他则可以毫不犹疑地下定结论。
母亲是爱他的吗?
母亲是爱他的。
现在的他对这个结论会踌躇, 会满怀犹豫, 小时候的他却可以斩钉截铁地得出这个结果。
母亲会在他伤心的时候,耐心地安慰他,有时候他一哭,母亲也会着急的把他拥进怀里。
然后不停地重复,“小瑾,妈妈在这里,不要伤心了。”
他在幼儿园得到奖励时,母亲会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
然后骄傲地说,“不愧是我生的。”
他生来仿若就经历着两个世界,这两个世界中有两个母亲。
一个对他满怀恶意,一个对他满怀爱意。
小时候的他爱着爱他的母亲。
小时候的他恨着恨他的母亲。
因为她把他无情的抛弃了。
现在的他依旧爱着爱他的母亲。
现在的他……也爱着恨他的母亲。
因为这并非母亲的错。
母亲与他父亲顾景知的一夜,不是她的错。
母亲恰巧怀孕,不是她的错。
母亲把他生下来,更谈不上是她的过错。
母亲爱过他,他感谢。
母亲恨上他,他理解。
这从来都不是母亲的原因。
这是……他的原因。
他该察觉到这一点的。
而不是平白无故的去将自己的愤怒和怨恨施加到无辜的母亲身上。
这是他的错。
这是他的错。
这是他的错。
也许,他不该被生下来、
他不该的。
他不该的。
握着酒杯的手逐渐失去温度与力气。
他感觉到手中的酒杯在摇晃,杯中的酒液被晃出了杯口,洒到了地上。
耳边有谁在说话,他想仔细听,却听不清。
而后,这些声音渐渐远去,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从骨头缝中,渗出无限的寒凉。
这股刺骨的冷意顺着血管,不停地流过他的躯体。
从胳膊到手,从大腿到脚。
四肢百骸皆被占据。
最终连心脏也被侵占。
好冷。
好冷。
好冷。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狠狠地握住背在身后的左手,被他加重过的伤口再次开裂,纯白的纱布被蔓延出的血色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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