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颈弯着,颈骨显眼。
“小泽?”
“嗯?”元泽回过神,皱眉看他。
“你给林千星打了电话没?”吕清风又问一遍。
“......打了,”元泽又靠回去,“他没接。”
打了无数遍。刚靠墙坐在地上的时候,机械地按着重拨键,一遍又一遍的,林千星都没有接,元泽害怕,他不敢继续往下想。
“小泽,把座椅调平睡会儿,”吕清风说,“不要多想,吉人自有天相。”
“你怎么开这么慢?”元泽闭上眼睛,睫毛根一片潮湿,“快点啊,没时间了。”
吕清风加了油门,车早就已经超速了,元泽感觉不到。吕清风除了电话这件事之外,其余的不敢多问,此时此刻的元泽看上去是那么脆弱,脆弱地像一片透明的蝉翼,稍稍一碰就会碎掉。
两小时后,他们到了目的地,车停在省道边儿上,元泽和吕清风跑下车,呆住了。
省道紧邻一大片稻田,8月底正是收割的季节,田里的水已经被放干,露出龟裂的黄色土地和一茬一茬枯黄的水稻根子。
再过去,越过7、8米高的路基和绿色金属护栏,就是高速公路。
路面上翻着两辆大巴,一辆横在路中间,一辆紧挨着路边,黑色书包、草绿色的军鞋、迷彩军帽散落一地。正对着高速路边的护栏被撕开一个大口子,另外一辆大巴车侧翻在稻田里......
还有躺在地上的、稻田里的,被甩出来的、被重物压着的,活着或不再活着的人。
警车、救护车闪着蓝色红色的车顶灯,急促地鸣笛,停下,又载着伤员离开,以最快的速度,要挽留更多的生命。
白大褂、蓝警服、橙色担架、慌乱的哭叫、凌乱的脚步......
阳光炽白,空气中弥漫着血腥。
乔梦没有骗人,就是惨。
元泽甩开腿往高速公路走,吕清风紧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稻梗把元泽的脚腕和小腿划出一道又一道血印。
元泽越跑越快,他只想找到林千星。
他的林千星是不是也躺在地上?被太阳晒着,后脑勺磕在那么硬的地面上,会疼的,都没人抱抱他......
这地上多脏啊,有沙子有泥巴,有那么多血,还有汽油。
空气中的汽油味越来越重,快要盖过血腥味。
救援人员已经把速度加到了最快,每个人都知道空气中弥漫的汽油味道意味着什么,谁都不知道在哪一个时间点这里会腾起火光,那就什么都救不回来了。
地上躺着人他分辨不清,元泽找不到林千星。
他加入了救援的队伍。他要找到林千星,他想象着,在他抱起来扶起来的人中,有个人能眨巴着黑亮的眼睛喊一声“元哥”。
然后元泽会紧紧抱住他,他会笑着骂一句,“卧槽,抱这么紧,你TM......”
救了一个又一个躺在地上的学生,元泽喘着粗气,不知疲惫地跑着,和护士一起把人抱起来,放到担架上......
脸上身上沾了血、沾了泥土、沾了汽油,元泽察觉不到。他现在什么都察觉不到,他只想着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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