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氛顿时肃穆了半分,叫人大气不敢出。
燕鸿拿起茶托,稳稳呷了一?口:“人心污浊,又岂能怪罪一?杯茶。”
“燕相说得好?。”魏绎牙尖泛起冷笑,从案上掀起一?张纸,往座下扔去。
那?是一?张卢遇良已签字画押的供词,洋洋洒洒数千字,轻飘飘地落在?了燕鸿脚尖。
燕鸿冷眉轻瞥,没弯腰去捡,仿佛那?只是一?张无足轻重的废纸:“皇上有什么话,直问老臣便是。”
“罄竹难书。朕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不知该不该继续往下查。”
魏绎起身,站得不知要比他高多少?。大殿将外头的风雪阻隔,烛火死寂地来回跳动,映着他龙袍上每一?根金丝。
燕鸿没有仰面,只是将视线微抬,沉默半晌,不由长长叹息了一?声:“记得早几年前,皇上与?臣无话不说。”
“燕相的教诲之?恩、救命之?恩,朕这辈子都将感怀于心,”魏绎话里又透露出一?分惋惜:“世事变迁,朕不是当?年的朕,燕相也早不是当?年的燕相了。”
“皇上大了,臣也老了,”燕鸿扺掌而笑:“人老了便容易犯糊涂。当?日?情势危急,不曾想皇上在?北林寺以身涉险,拿家国安定做赌注,与?敌同披,为的是今日?兴师问罪。”
魏绎缓慢步下御座:“燕相是国之?重器,朕有心袒护。七百斤火|药不是个小?数目,究竟去了哪,用到了何?处,总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那?北林寺的火|药从何?而来,皇上心中应再?清楚不过,问臣,那?便是南辕北辙。”
燕鸿又稳坐着抿了一?口茶:“天?下兴亡匹夫皆有责,臣承蒙圣恩,侥幸居于高位多年,自难辞其咎。可是覆水难收啊,皇上无论是想拿贪污之?罪,还是以弑君罪名?治臣,都得容臣再?缓上几日?——”
雪渐大了,魏绎望着那?纷纷鹅毛黑影,身子稍斜,面上有笑,可眼底只剩些冷意。
“燕相若是盼着莱海倭寇用火门枪炸平了三郡之?境,大可不必再?等了。”
燕鸿一?下子没拿稳茶盏,眉头深蹙起来。
魏绎回过头,从袖中掏出了一?份通牒,亲手递交到了他面前:“那?七百斤火|药丢了也就丢了,可前日?贺兰钧率兵从天?行关南下,在?猿啼岭东峰劫走了一?批火门枪,还顺带杀死了几个倭寇。”
……
燕鸿从澜昭殿出来,见?星月黯淡,地上的积雪渐渐深厚,每走一?步陷进去,都腿脚发沉。
“燕相……”侍从撑了伞要去搀扶,他只接了伞,让人先不必跟着。
萧承晔与?商珠在?棠棣门外等了近一?夜。
萧承晔的大披上风雪累累,见?到燕鸿出来,忙大步上前,用刀鞘拦住了他的去路。
燕鸿顿足,老眉微落,伸手掸了掸他肩上的雪,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如此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府歇着?”
萧承晔胸中郁气难平,将那?刀鞘狠狠插入雪地中,一?开口便言辞激切:“父亲生?前说你不仅是个谋士能臣,还是个胸怀天?下与?百姓的英雄,新朝有你把持坐镇,必会与?历来那?些食百姓髓、吸百姓血的朝代不同。他让我孝顺你敬重你,哪怕我天?资愚钝,不能有所用,也将有所学……可你为何?!为何?要瞒着众人私造军火,与?那?倭寇勾结!”
商珠这才跟过来,朝燕鸿一?拜,抿唇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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