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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里正拿着一盒食抹,给蟋蟀喂食吃。
这几日?邺京都没好太阳,直到今日?午后方才开霁,一缕微光照进了正殿中。可魏绎不喜,觉得那道光很是刺眼?,一把搁了装蟋蟀的竹筒,由?着那几只蟋蟀乱跳了出去,心中不觉一阵烦闷。
深宫难熬,连雨停了他也懒得出去耍,掐着日?子?算,想着那人也该回来了。
“皇上,皇上——”
郭赛一路跑得气急,魏绎听见这声,又?忙坐回了摇椅上,拾起竹筒,漫不经心地握着根斗草往里头戳。
郭赛推门?来到了御前,还没缓上一口气。
“何事如此慌张。”魏绎与他说话,眼?神却淡淡瞟着外边。
郭赛弯腰,谨慎地端上一盘点心:“皇上,奴才前些?天去膳房新学的灌汤包终于?成,拿给皇上尝尝。”
魏绎面色一沉,当即往他脚上摔了竹筒,“就这事?”
郭赛一愣,忙敛目低声道:“奴才该死,扰了皇上清静。原想着每日?这时,皇上便要?用点心了……”
蟋蟀还在地上蹦跶个不消停,魏绎吁了一口冷气,烦躁道:“拿下去吧,朕吃不下。”
郭赛应声,忙讪讪退下,悄悄合上了殿门?。午后日?长,魏绎不觉起了丝倦意,让人拉了帘子?,又?卧到了榻上小憩。
大风一作?,明晃晃的天又?暗了下来。
魏绎这顿午觉睡得不踏实,又?长久醒不过来,浑浑噩噩,身上仿佛有千斤巨石压着。
这宫里香软的床榻总让他在梦里忆起魏天啸死时的惨状,七窍流血,口舌发青。
鲜血与金殿的色泽都极为?秾丽,瘆人得相得益彰,丝毫不会让人觉得违和。以至于?会令魏绎常常在梦中生出错乱,披着龙袍死去的人是自己。
魏天啸是被一杯酒活活毒死的。指使下毒的人是燕鸿,将毒酒送至魏天啸口中的却是魏绎。
十?二岁的少年与权臣同谋了一场,一个是为?了苟且偷生,一个是为?了施政变法。这场同谋成了魏绎被扶持为?傀儡皇帝的肇始,令他在偌大的孤立无援,可他从不后悔。
这世道举目无亲才好,羁绊么,都是让人亡命天涯的尖刀。
魏天啸很不喜他。魏绎刚进宫时不会握筷,行礼手总不知?放哪,魏天啸嫌他丢人现眼?,还说他长得太像那尼姑母亲,每次看见便觉得心头晦气。魏天啸当了皇帝,眼?里便容不得沙子?了,更容不得一下杂种承欢膝下。
杀意是写在父亲眼?里的,小孩子?什么都懂。若是没有燕鸿,等那良嫔肚子?里的孩子?一生下来,魏绎就得死了。
“魏绎。”有人在梦外唤他。
魏绎听这声心中一动,那根弦忽然松了,身子?紧绷了,他想借着这声清冽从噩梦挣脱醒来。
“魏绎……”
那人的声音忽又?远了,直到冰凉的手探进了滚烫的被褥。
活将魏绎给冻醒了。
魏绎身子?恍然轻了许多,惺忪睁眼?,看清那人的脸,哑声问:“何时回来的?”
“刚到,”林荆璞从被褥中抽出了手,袖子?无意拂过他的喉颈,淡笑着问:“没迟吧?”
“不迟,来得正是时候呢。”魏绎还未清醒全?,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一阵发渴。
林荆璞风尘仆仆回来,此刻无心与他厮缠,一心只念着正事:“查到私造军火的商贩在何处了?可有线报?”
魏绎躺着没动,不紧不慢:“人都被朕扣着了。”
林荆璞挑眉注视他:“你信上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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