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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鸿就算是侧目朝野,在地方上也?能只手遮天,可他毕竟牵连的不是一两条人命,而是两个州的十?几?万条人命,等死的人一多,洪水又易发疫病,又怎么瞒得住?燕鸿精于算计,他也?应将我?与亚父传递消息算在意料之内,他知道灾情瞒不住的。要瞒,也?最多再瞒半月,邺京迟早都会知道临州允州发了洪、死了人,那个时候,朝廷还是得筹算拨款赈灾,这帐上的疏漏还是会被曝晒于青天之下,除非——”
林荆璞戛然而止,挑眉一笑。
魏绎已明白他的意思,冷笑起来:“除非他花出去的那笔钱,刚好就差这么几?天就能够回笼。”
046# 烂泥 “折腰事君王,风流也惘然。”
林荆璞塌腰, 慢声道:“钱既能回笼,说明燕鸿拿国库的?银子,做的?是有本生意。”
魏绎依稀觉得掌心之物要软化了,舍不得用力, 说:“什么生意的流水会如此之大, 舍得让他弃了两个州?”
“能把两个州的?救命钱都搭上, 不会?是小生意,燕鸿又是丞相, 他的?手?笔必然关系到本国民生, 譬如粮食、烟草、盐场、布匹,可做这些生意想在短时内周转银钱,没那么容易。”林荆璞说。
燃了一夜的?灯心将余烬, 殿内无人伺候,魏绎便去掀了灯罩,用扳指将灯芯压灭。
账目上的?字忽暗了些许。
林荆璞看不清,只好抬眸去看魏绎, 见他已搬来了张四脚凳,挨着自己坐。
他也没挪,眉梢微挑,“你不对账了, 又要与我推心置腹?”
魏绎笑了,说:“确认了国库没钱,这帐对与不对有何要紧,反正也生不出白花花的银子来。户部养的都是些人精,帐上?有再大的漏洞, 他们总有办法能圆回去。燕鸿就是拿了国库的?银子,可朕要抓他的?把柄, 还?得花上不少心力。而当务之急,是救灾。”
林荆璞搁笔:“你拎得明白。”
魏绎翘起了腿,斜身去玩他手?上?的?金镯:“都是人命啊,朕耽搁不起。疏通水道的?赀货人马须得尽快赶到临州允州,粮食也得跟上?,哪个不要钱?燕鸿不管他们的死活,朕坐在这张龙椅上?,总不能坐视不理。”
多耽误一日,灾情就多一分凶险。两州的?情势危机,再拖下去覆水难收,他恐临州允州生乱。
林荆璞的?手?腕被魏绎玩出了一道浅痕,他听言垂眸,温和问道:“可银子凑不齐,怎么办呢。”
“朕查阅了殷朝时治理洪水时留下的?笔记,粗略算了一算。照此形势,光是发往允州的?救灾钱,就得要二百万两,那两个州就是四百万两,这还?没算日后修缮与安抚的?银子。国库再穷,此时应也能抽出一百万五十两,朕的?私藏有八十万两,到时加上?百官募捐的?钱还有七七八八,至于这剩下的?窟窿么——”
魏绎直白的视线不由往上?瞟:“林二爷有钱啊。”
林荆璞面色平静,似是早猜透了他的?心思。
启朝国库一时空虚,可朝廷也不是空囊袋,并非是凑不出那么多钱,但?魏绎需要的?是一笔能急调往两州的?钱款。
林荆璞将泛红的手?腕提起,说:“这金钩镯是个宝贝,买了能换十万两。算我捐的?。”
金钩镶翡翠,虎牙嵌弯钩。前段时日为了让内府打?造这么点精巧的玩意,衬他金贵,费了魏绎不少心力。
魏绎眼底掠过一丝不快,握住手?腕的?力道大了几分,压低了声相劝:“这镯子是朕的?一片心意,不好卖的?。”
“不过是束缚人在床上?耍的?玩意,玩尽兴了便也忘干净了,又有什么心意值得珍藏的,”林荆璞淡笑着说,却也没摘下金钩镯:“再说了,有钱也不好白给。人陪你玩了,银子又要被你花,魏绎,做皇帝也不能是这个做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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