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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十五年,九月十五。宫中又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秋日宴,庆祝新科状元郎诞生。也不晓得永安帝与程大司空去江南到底干了什么、又怎地回来的这样快,秋日宴上,这两位赫然并肩高坐于玉琼楼之上。

郝春自然也去赴宴了。

陈景明去岁中状元后,他穿过的状元服被送往国子监存管,今科状元好继续穿戴。结果谁也没料到,应天第二任状元郎张玧不幸是个乐呵呵的胖子,年纪也大了些,足有四十了,倒也是出自寒门。在这个宫宴拜永安秦肃与大司空程怀璟为师的傍晚,张玧刚颤巍巍地跪下,额头还没磕在青石砖,突然间噗嗤一声,他身上那件状元袍居然被扯裂了,露出大半个屁股。

郝春当场笑得打跌。

玉琼楼内飞觞度曲歌舞正酣,气氛顿时格外尴尬。永安帝秦肃又是个生来特凶相的模样,当即拧起浓眉,端着三足爵的手指一紧,沉声道:“张玧,你这衣衫……回头记得补好了再还给国子监。”

新任状元郎张玧窘的满脸紫红色,头都不敢抬,浑身簌簌发抖,拼命夹紧了屁股,连声应道:“是、是,臣失礼、失礼。陛下恕罪!”

郝春见状唇角又翘了翘,露出两粒雪白小虎牙。他此刻正漫不经心地坐在右边武官首席,放眼望过去,应天. 朝唯一爵禄比他高的建业侯爷十四郎依然缺席,兵部侍郎元起故意避开他的目光,只与旁人说笑。散骑将军陆几脸色阴郁,在大口大口灌酒。像沈虎头这种龙虎贲小头目只能坐在武官队伍下首,在这样盛大的场合,连个屁都不敢放。其他的人,尤其以左边那起子文官为首,在新科状元张玧露出屁股后,大多脸色微妙,端起酒,唇边挂着抹朝堂上常见的那种心照不宣的微笑。

啧,真他妈没意思。

郝春端起酒一饮而尽,银制筷子击打青玉碗,无聊到想要跑路。但可惜跑不得!于是他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晓得是不是他喝多了,在酒醺醺然将醉未醉时,他恍惚间似乎看见了他家那位讨人嫌的夫人、被贬了官赶出长安的陈景明。

神思恍惚中,仿佛陈景明那家伙正在他左下首作陪。又仿佛,在刚才见到张玧那副窘态后,陈景明不动声色地倾身凑近他,一双点漆眸微微漾起笑意,轻问他。“如何,为夫生得最俊俏吧?”

郝春醉的乜斜了眼,凭空又举起酒,呸了一口。“为夫?你做梦!”

陈景明不在玉琼楼内赴宴,自然不能答他。答他的是下首那个最近看他特不顺眼的陆几。

“侯爷想做谁的夫?”

郝春立刻哼了一声,傲然抬起下颌。他此刻一张雪脂般的脸皮早就喝的红彤彤,眉眼聚翠流华,在灯烛下越发耀眼。陆几的脸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乍一看,那两条眉毛有点像陈景明。郝春便更不高兴了,打了个酒嗝,哼哼唧唧地嘟囔道:“谁……谁他妈的夫,你都别想!”

陆几脸色瞬间沉下去,手指咔哒捏紧三足爵,忽然倾身,冷笑道:“侯爷还真是霸道。”

“嗯?”郝春迷迷糊糊中只见到一张放大了的男人脸,眉眼虽然俊俏,却有种他不喜欢的阴沉。他嬉笑着避开了些,又打了个酒嗝,嘴角下撇,鄙夷地对陆几道:“小爷我就是霸道,你丫能怎么地我?”

“你……”陆几倒吸了口冷气,前仇旧恨一时间都冲上脑门,差点没控制住就揍了郝春。但他毕竟是世家子,只略变了变脸色,就又借酒盖住了脸,脑袋再次凑近,以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轻声冷笑道:“好!望侯爷将来,不会为这句话后悔。”

“小爷我……嗝……”郝春醉醺醺地打了个酒嗝,也歪着脑袋瞅他,眼珠子跟那不安分的钩子似的,左右上下来回地撩拨眼前这人。虽然今晚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起来好像变丑了点,但眉毛长长,又这样直勾勾地瞪着他。

唔,大概就是那家伙了吧?

郝春心里头迷糊,下手却贼快,直接撩上了陆几的脸,咧嘴笑出两粒雪白小虎牙。“嘿嘿,小爷我悔什么?”

陈景明设计他,他自问心里头明镜似的,但他不是也没生气?至于悔,那就更谈不上了。谁让陈景明这家伙长得格外对他胃口来着?人生在世,谁还不能被坑几次?不过陈景明替他挖的这坑挺俊俏,读书人嘛,又俊又美又死能挖坑的读书人……既然噗通掉下来了,大不了他认栽。

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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