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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小爷我跑这趟,居然还跑错了不成?”
陈景明冷冷地笑了一声,攥紧袖底双拳,反唇相讥道:“侯爷特地来大理寺,原也不是为了下官吧?”
“你、你!”郝春气结,口不择言道:“你这家伙分明是蛮不讲理!”
“到底是下官蛮不讲理,还是侯爷你恼羞成怒呢?”
陈景明踏前半步,踩着一地淋漓墨汁,深不见底的点漆眸如同死了般盯住郝春,动也不动。三息后,他猛地深呼吸了一口气,攥着拳又再次退开。“这件事说起来倒是下官的不是,不该打扰了侯爷与少卿大人叙旧。打扰了,下官这就告辞!”
陈景明拱拱手,居然当真转身抬脚就要跨出门槛。
“你他妈给我站住!”郝春怒极,霍然扔下一匣子明珠,愤然提高嗓门。“陈景明,你一句要到大理寺协理办案,小爷我特地巴巴儿地跑来大理寺瞧你,结果还瞧错了不成?”
陈景明身形一顿,片刻后头也不回地冷冷地道:“侯爷所为何来,难道还非得下官点破吗?”
“你说啊,你有本事倒是点破啊!”郝春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拿手指着陈景明背影,也冷笑着回道:“你倒是说说,小爷我所为何来?”
足有三息后,陈景明才缓慢回头,唇边勾着薄凉的笑意。“侯爷,你既一直看我不起,又何必特地追来这里,特地羞辱下官?”
他也一连用了两个“特地”,比郝春那句更惹人恨。
郝春恨不能撕开这家伙讨厌的外皮,见见他胸腔内这颗心,看看到底是不是红的。他嚷嚷着跳起脚。“喂!你什么意思你?”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陈景明冷笑着盯着他的眼睛,话语凉薄至极。“本来,侯爷吃野味吃惯了,下官也就勉强忍了。可侯爷今儿个居然偷吃偷到了大理寺,你让下官如何忍?”
“什么叫偷吃到了大理寺?”郝春瞪着一双明亮的丹凤眼,气息粗乱,几乎词不成句。“小爷我、我怎地就偷吃了?”
死到临头,都叫他亲眼撞见了,居然还不认。
陈景明凉凉地笑了一声,这次是连与这厮吵架的力气都省了。“侯爷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吧!”
陈景明抬脚就往外走。
郝春忙不迭追上去扯住他衣袖。“慢着!你先把话说清楚!”
别到时候去了陛下或是程大司空面前,反倒告他一笔刁状。告刁状什么的,陈景明可是最拿手。
陈景明被迫回头,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点漆眸微动,眼神中多了抹与裴元一模一样的凄凉笑意。“侯爷你到底要如何?”
“不如何,”郝春见他停下脚步,暗自松了口气。“只是今日你须先把这些聘礼给收了。”
陈景明笑容越发地凉。“倘若我不收呢?”
“你不能不收!”郝春这次当真急了,两片饱满如花瓣的唇一翕一合。“你要是再不收,陛下那头小爷我可没法交代!”
原来不过是为了前程。
陈景明心头再次如同被针扎一般,疼的他几乎不能喘息。“侯爷,莫要再强人所难了。这桩婚事倘若你当真不愿,不如……”
郝春怔怔地望着他,嗫嚅几次,琼脂般的鼻尖微皱。
陈景明见他这副孩子气的模样,眸中悲凉意更甚。这厮原本就于他无心,所以才敢公然地偷吃,丝毫不顾及自己。陈景明拼命攥紧袖底双拳,浑身却不受控制地轻抖,泼雪般冷。但裴元就立在角落里,正微笑望着他俩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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