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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仆僮面面相觑。

永安十年秋末郝春离京时将贴身侍女小童打发了个干净,如今这些伺候的人都是王老内侍刚训出来的新人。陛下赐自家侯爷与御史台那位陈大人成亲,在仆僮们看来是件很不光彩的事。

“侯爷,”其中一个仆僮也策马跟在后头,此刻怯生生地道:“那位陈大人……怎地还欠着太常寺陆奉常的银子?”

听起来是个很穷且抠门的“主母”。

郝春把眼珠子一瞪,怒道:“关你们屁事儿!爷叫你们去就去。”

仆僮碰了一鼻子灰,倒也不敢再如何,支支吾吾了半晌,又问:“回府找王爷爷拿钱嘛?”

郝春尚未成婚,府内细务都归王老内侍统领,银两财物都是。郝春白眼一翻,想了想,又望着天自个儿叨咕了句。“这么穷,也不知道他怎么活。”

“……爷?”

郝春回过神,不耐烦地一挥马鞭。“去去,速回府找王总管拿了银子去还给陆奉常,顺便拎份新采的菱角。太常寺多的是江南道调来的人,他们惯爱吃这啰嗦玩意儿。”

“哎,哎——!”

答话那仆僮一连声儿应了,调转马头匆匆奔回平乐侯府。

郝春领着余下的几个仆僮催马到了销魂楼,楼内脂浓粉香,进门就被几个小倌儿簇拥着入了二楼厢房。李从贵见到他来,立刻起身相迎。

“侯爷,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郝春呲牙一笑,秋水瞳微转,见席间都是旧日长安纨绔子弟,只少了个沈虎头,心内了然。沈虎头自打去了趟西域把他弄回来了,很是受器重,在龙虎贲军内又升了半阶,与李从贵这种老死于西郊兵营的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李从贵这是急了,恨不能从他身上扒拉出条门路来。

“今儿个,让你破费了。”郝春笑嘻嘻地应了句,落了座,从善如流。“来,小曲儿接着唱,你们有什么拿手的曲子,尽管唱!”

“禀侯爷,咱这楼内最拿手的可不是曲子。”贴身依偎在郝春身侧的一个小倌儿吃吃地笑,媚眼轻抛。“咱最擅长的是劝酒。”

“哦?怎么个劝法?”郝春乜斜着眼儿轻笑,假装看不见小倌儿那双不老实的手摸索到了什么地方。

“侯爷……”

有了第一个小倌儿试探成功,其余人纷纷望向李从贵,李从贵使了个眼色,厢房内约七八个小倌都摸索到郝春身边,叠罗汉似的扎堆围着他。

席间没人再提起那个不识抬举的御史台中丞陈景明。

郝春也乐得没人提。陈景明不搭理他,他还不乐意见到那个冷冰冰的冰人儿呢!巴不得能老死不相往来!至于替那个冰人脸还钱?还不是怕丢了他平乐侯府的脸面。

郝春大马金刀地坐在包厢内,四扇屏风后头丝竹声悦耳,膝上还坐着个嫩生生的小倌儿。一杯接一杯喝的欢畅极了!

“侯爷!”

“侯爷海量……”

“侯爷,您再喝一杯!”

“侯爷您不能只喝阿烟口里的,奴家也嘛!”

郝春来者不拒,一概喝了个底朝天,乜斜着眼儿嘻嘻笑道:“都用嘴儿?不行,小爷我今儿个脂膏吃多了,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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