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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于一种精疲力竭的紧绷状态,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我们好像真的有一腔热血冲到了头顶,完全突破了躯体所带来的局限。那些平时办公室里为了丁点小事龃龉不断的精英知识分子们,终于放下了彼此间的隔阂,以一种默契无比的协同精神坚定地工作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灾情的考虑,我还真希望这样的景象能够永远维持下去。
此时此刻,我们正位于离震中不远的地方,平时大小余震不断。后来又发生了好几次电力中断事故,多亏了医院的临时发电机,才不致发生危险。轻症病人和不需要值班的医护人员晚上都不待在大楼里,医院后院竖起若干简易帐篷,成了大家暂时的安身立命之所。然而即便是这样,危机依然时刻在侧。有天早上我正在查房,忽然整个病房里的床架子都吱吱嘎嘎摇晃起来,那些刚从建筑物底下被挖出来的伤员们有如惊弓之鸟,但凡是能下地的全都开始往外狂奔,场面一度混乱之至。
院长也很担心,和有关领导商量后,决定加快重症伤员的转移工作。三天后,省里派来了一批技术专家,帮忙解决了临时帐篷的供电问题。悬在众人脖子上的利剑终于归鞘,不用再担心半夜里全军覆没了。
??撤离医院大楼的那天大家都很忙乱。
首先得要把一些轻症患者挪到帐篷里。所有的推床马不停蹄地工作着,一个接一个的转送着病人。
接下来就是那些笨重大型的医疗器械。由于人手不足,所有的医护不论男女老少全体上阵。虽说如此,但护士群体大多是平时减肥减得快升仙的小姑娘,再加上咱王主任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重体力活无一例外的落在了我们这些年富力强的男医生身上。
?我看见外科李主任一手拖了罐可媲美鱼雷大小的氧气瓶出来,手腕上的青筋膨胀到快要爆棚,于是赶紧过去接下一个来。
??“李主任,您去歇着,让我来。”我劝道,“您今天刚刚上了两台手术,午饭还没吃吧?要是不省着点用倒下了,咱们可是承受不了这种巨大损失啊。”
??老主任的白大褂背后都已经湿的透透的了,也不只是累的还是低血糖冒的冷汗。?听了这话,于是顺从的点点头没有再坚持。
??我回头看了眼——因为安全的考虑,医院的电源已经全部拉掉了。黑洞洞的走廊墙边堆放着二十几个庞然大物,一看那个头,估计还得来回拉个好几趟。
??我招呼了下刘主治,想跟他商量着两个人轮流把这些氧气瓶一起拖出去。
??“行!等着我把主任那台X光机先搬走。”刘主治一脸的急汗,很爽快地应道。
我打量了下那台巨无霸X光机的个头,不禁暗暗咋舌,心想就这工作量还是不要麻烦他了,我自己来吧。
话说我李俊伟同志在跑步机上锻炼出来的那些疙瘩肉毕竟也不是放着看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充值会员费那么多年了,关键时候该上就得上!
??一趟、两趟、三趟、四趟……
??咬着牙一遍遍地来回跑,旁人见我这儿干得挺欢,也就没了过来搭把手的欲望。再者每个人手上的活都不轻松,自己能把自己负责的那块给干妥了就是胜利,这时候也没人会来怪你偷懒什么的。
我搭在手腕上的毛巾渐渐被汗水濡湿,值得安慰的是再搬没几趟氧气瓶就运完了。
正在我沾沾自喜、自以为马上就能屁股挨上凳子的时候,从大楼里面心急慌忙跑出来个小护士,脸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我拉住她问道。
“李……李主任在手术室晕倒了!”
我一惊,扔下她就往回跑。
来到二楼,推开手术室的大门,只见地上一动不动躺着个年长男人,正是刚才同我说过几句话的外科老主任李鸿钧。
“李主任,李主任你醒醒!”我把他放在地上躺平,确保呼吸道通畅,然后触摸了下颈动脉搏动。
——呼吸、心跳都在,只不过心跳的速率实在有点快。
小护士紧跟着我奔进来。不远处,若干个同组的医护人员也在往这里赶。
“快点把抢救车推过来!”我沉声吩咐道,“给李主任测个快速血糖,打开静脉通道……咱们还有心电监护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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