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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皇帝疯魔了一般,她咽口唾沫,跪在地上,忍着跪出来的酸痛,一五一十将过去发生的事情细说了。
许昔年托她寄信,不要让许夫人知晓,她受许映白所骗,将信给了许映白,后来发现许映白并没有把信给思卿,于是偷偷将信偷回来。
许映白用思卿借给他的银两,找了一堆混混折磨许昔年,挑断了他的手脚筋脉,再后来,许昔年重病。
许夫人痛心疾首,查出一切根源,将许映白和她赶出许府,因为许昔年求情,才没有对许映白下狠手,只是交代府上仆役女佣,不准再和许思卿走近。
“陛下…我们…伤了人家儿子啊。”许樱哭着说:“许夫人厌恶我们,理所应当,不是么?”
李玄钦呆呆地,愣怔原地。
这就是真相吗?
他好像,听昔年提起过,昔年说他永远都不会信,那时候他真的不信!
他不相信许昔年!
他错过了。
“少爷自幼锦衣玉食,何曾受过剥皮断筋之苦,七夕那晚过后,少爷一病不起,许夫人请了好多大夫,才稳住少爷性命。他不能再习武,因为筋脉不畅体质虚,此后只能一直养着,连武功都学不了,他变得畏寒,性子也内敛许多。”
许樱边哭边说:“掉进水里摔了脑袋,然后又被人挑断筋脉…我想想都替他疼……那孩子,那时候,也才十四啊。”
李玄钦紧紧闭上眼睛,胸口仿佛有某块大石压着,他疲惫地后仰。
“陛下,许映白是您亲自揣回许府的毒蛇,他不咬您,却狠狠地咬了昔年,你又何必…为了那种人,杀死小少爷。”许樱跪坐在地,仍是不敢相信,许昔年已经死了。
死人不能复生,再如何悔不当初,也回不去了。
“退下……”李玄钦神情疲惫。
许樱怔怔地望著他。
皇帝蓦地扫翻了桌案,怒吼:“滚!”
许樱跌跌撞撞出了紫宸殿,李玄钦跌坐在地,胸口剧烈地起伏。
那时候,他为什么相信许映白?为什么根本没有信过许昔年一句,他为什么…从来,不相信他呢。
真相是残忍的。李玄钦从地上爬起来:“楚秋,”他大喊:“楚秋!”
楚秋跃下房梁:“陛下。”
“许映白…许映白带回来的那封投降书,许老将军的投降书……去找人……鉴定字迹。”李玄钦话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吩咐。
楚秋低头,片刻后,他抱拳道:“陛下,楚秋请辞,家中父母已老,多生疾病,恐怕时日无多,臣想回老家去为二老送终。”
李玄钦猛地回头,瞪著他:“你也要走了。”
楚秋叹气:“是,臣走之前,会先为陛下找人鉴定投降书笔迹。”
李玄钦揉捏着眉心,摆手:“去。”
楚秋退下了。
皇帝换上便服,独自出宫,去了一趟许府。
彼时天色渐暗,夜幕四合,许府里的人都散干净了。
许昔年走后,那些负责照顾他饮食起居的宫女太监们都回到宫中,李玄钦下了马,将马拴在许府门前石柱上。
可惜拴了几次都没拴上,手抖得不像话。
他在许府生活了很多年。李玄钦极缓慢地迈上台阶,空寂无人的宅邸,即使完好如初,和空旷寂寥的废墟也没什么区别。
依稀在当年,奶团子许昔年抱着大门不愿去学堂。
“先生教的功课我都会,上课好无聊,思卿,我不想去学堂,你带我出去玩吧!”他笑嘻嘻地围着他打转:“城郊的桃花林开啦,看看吗?”
李玄钦推开许府大门,影壁前,七岁的许昔年蹲在地上数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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