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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大家,我不该出去这一趟,咱们花心思准备这么久,这下全被我毁了。”

几人皆被他这反应一惊,心里有抱怨也跑走了,都你一言我一语地宽慰着。叶百川是班长,也是蔚知同桌,扶着蔚知肩膀给大家做总结:“没事儿啊,节目又没砸,你临场反应也好,这不都找补回来了吗?况且谁能料到拉二胡的能把二胡弄丢,要怪怪他去,咱别怪自己。”

蔚知明白叶百川的意思,点点头,自责的小表情还没从脸上下去,就勉强地朝同伴们扯了个苦哈哈的笑。他们到地儿,各自找地方坐下了。

座位有限,蔚知只得坐到邻班两个女生中间,谁也不认识谁。

他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笑。连续的运动让他身体不适,他平复时喘气喘得厉害,可他怕影响别人,于是强压着。手里还拿着煎饼果子,已经有点凉了,蔚知扒拉开油纸袋,不想浪费,就去面饼上挑葱花,扔进油纸袋外边包的那层塑料袋里。

可是葱花太多了,他挑好久才吃上一口,还吃不到薄脆和香肠。台上正在表演吉他弹唱《你不是真正的快乐》,唱得不怎么样,蔚知快听哭了。

他也想上台唱歌。明明更想表演的就是唱歌,明明也为了合群努力学了这么久快板。

他还是把一切都搞砸了。

本来希望把高中当作新的,希望一切从头开始的,再也不想像以前一样了,可他还是这么会招人烦,世间才艺千千万,他就不能会点别的吗?啊?啊?!

完蛋了,他的高中生活算是一点儿希望的火花都没了。

那边嚎完了,主持人简短报幕,蔚知还吸溜着鼻涕挑葱花,灯忽然“刷”地全灭了。黑暗中,蔚知终于不能再靠挑葱花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心碎地靠在椅背上,感觉满嘴都是苦味。他不喜欢这样。

这次暗场的时间过于长了,足够蔚知掉两滴窝火的眼泪,又快速擦掉,平复心情。安静下来,身边到处都是小声议论,偶尔有调皮的男孩儿扯着嗓子喊“鬼来啦”,被人打一拳紧跟着“哎哟”。

这样又过了半晌,礼堂内的灯才亮了几盏,也不太亮。

没有舞台中央的那个人亮,追光灯都只打在他身上。

蔚知想,怪不得要这么久,原来搬了钢琴上来。

他扶着自己的大眼镜框子,下意识往台上瞧。来表演的是个男孩儿,白衬衣最上面的扣是解开的。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侧脸,不笑,又有点乖乖的。鬓边的头发理得很短,耳朵上挂了什么东西其实是看不清的,但男孩儿演奏前摸了一下,蔚知就看到了。

那应该是一双非常好看的手,半掩在琴身后,被光映得透白,在琴键上留下阴影。追光灯长久地定在那里,舞台旁的摇臂开始动,台下的纷乱骤然平息,蔚知紧盯着这一切,这是个很微妙的时刻,那个人成为全场的焦点。

可蔚知什么也听不出来。普通的音符,一个,两个,三个,磕磕绊绊、试探着回荡在礼堂,踌躇着,像呼吸时的哽咽。台上的男孩儿不再挺直脊背,他俯下身,贴近钢琴,不同于端坐,这是个不够优雅的姿势,可他的肩颈却很放松,习惯性地侧耳倾听着什么。

手指流畅地起舞,他佝偻着,蔚知看不清他的脸,听见他的气息和着节拍。渐渐地,音符勾缠着,一点点变成旋律,像西方古老的诗,一首有关月夜的诗,轻快又委婉,像磨在刀尖上的棉线。

周围的寂静如潮退,人们开始交谈,疑问与回答,如夏夜的蝉。

“……弹钢琴?!”

“一班那个啊!你知道吗?”

“他是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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