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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没安好心,你……你要是去了,一准……上他们的道!”
夜莺顺余夜升的指尖往上瞟,果然,八仙桌上,叩了封黑纸白字的帖子,看不清内容,只依稀认出个烫金的形状,圆的,不是日本旗上的红日,倒像一朵小花。
老六跟着站出来,他人比结巴心眼细,考虑得也更多:“帖子都送到府上了……”他停了下,探余夜升的意思,“阿哥是怎么想的?”
余夜升抬腕,叩了两下桌面,点名:“阿三……”
也是一个阴头,背光,沉沉传来老三沙哑的嗓音:“弄堂口和后街都站人了,穿得像瘪三……”老三的脸从阴影里钻出来,带着点讥诮,唆腮帮,吐出口浓痰,“立得倒像宪兵队。”
余夜升笑:“怪不得,近来永乐坊治安良好,夜里连猫都不叫。”
又一个小个子挤上前:“妈的,十六铺和杨树浦码头都把日本兵守住了,每天两班岗,连只赤佬(鬼)也不放过。”
“阿哥……”老六犹豫不决,“要不,你称病吧……”
“是病总有好的一天,总不能装一辈子。”余夜升眯着眼,不声张,手在桌沿上叩。
结巴吃不准,越急话越磕绊:“阿……阿哥!这次……不一样,死的是一个陆军少佐!日本人……夜里都……逮人了!又……又是在……我们的地盘上,小鬼子……这是……要……要拿你开刀啊!”
“租界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多了去了,他们的目的,不在我一个。”余夜升站起来,手在结巴肩膀上轻拍两下,“既然收了请帖,就要守礼数。”
“阿哥!!!”堂中一片呼声。
余夜升罢手,哗动瞬息收止:“去要去,留也不能留。”他笑意内敛,目光深沉,像个做大哥的样子,“阿三,告诉兄弟们,不要寻衅滋事,道上的生意能做做,不能做收,要返乡的,我余夜升出钞票。”
“老六,你去找大通洋行的朱先生,让他代为购买两张去宁波的船票,我从那里转长沙,经汉口,再到香港。”
全部吩咐妥当,余夜升挺直腰杆,负手而立,陡然回头,却是一副轻佻败类的流氓相。
“听说日本婆娘的膝盖,软得能当枕头……”他笑,“我也去见识见识。”
男人们嘻嘻哈哈,陷入下流幻想。老六眼睛尖,瞥到帘子底下一双脚,比娘们还细的脚踝,穿的却是男人的鞋,他也笑:“阿哥要是不想去,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冲兄弟使了个眼色,遮挡后厅堂的旧布帘后头,飘进一抹蓝,夜莺像朵云,被人揪到堂上。
余夜升看着夜莺,先是楞了愣,而后把脸冲向老六:“什么意思?”
第16章 大刑
夜莺进来,像往乌云团里扔进一束光。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亮,平日里不敢明着瞧,怕大哥不窝心,现下倒是时机。
他的皮肤哪能那么白,腰身哪能那么细,穿天水蓝的长衫不像娼子,倒像是从一帧旧时光里拓下来的小少爷,还有那一双好眼,少年稚气中缱绻的红尘味,说不是婊子,谁信?他是他们大哥养的相公,关起门,睡一个被窝,夜夜搂在一起。怎么睡的?喉结滚动,心里、身上,仿佛沾了一身四月艳光下的杨絮,奇痒无比。
也像……男人抱女人一样那么睡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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