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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幕。

在可见的过去几天,可以想象到,无论是不远处的小区,还是远道而来的的人,都有人陆陆续续地都前来祭奠,给这两个夜晚哭号的亡魂送上一捧鲜花,和一份尊重。

“希望这两个人能安息吧。”

大概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吧。

两辆挖掘机慢悠悠地爬过来,抬起高高的铲子,一下又一下地挖着,把一桩年代的印记推落。菊花逐渐被压在了水泥板的下面。

烟雾腾起后又落下,花瓣消失不见。

等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两辆挖机又轰鸣着开走了,留下一片沙尘和一地寂静。

一幢房子塌了,以后还会有房子盖起来,谁知道这个地方以后会建起花园还是盖起高楼?

一个时代的印记消失了,连同那个在外面画了一个圈的、鲜红的“拆”字,连同那白底红字的“强制拆迁,还我祖屋”,连同着所有的苦痛、哀伤、喜乐,都被埋在废墟之下。

过不了几天,就连小楼的钢筋,都会被机器团成一团,然后带走,再过几个月,这里会黄沙漫天,烈日刺眼,会有人捂着鼻子,骂着路过的车开得太快,把黄沙掀到自己脸上,有钱没公德。

然后这片土地再规划、重生,建立起一个又一个的新的故事。

王槐不知为何,静静地待到了夜空高悬。

雷达仁从附近走过来,手里拿着两罐低浓度啤酒,给王槐开了一罐,又给自己开了一罐啤酒。“今天我本来放假的,想着陪你来看看,就值班了。”

王槐接过啤酒,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再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忽然一个蹒跚的身影走了过来,是一个戏子。戏子穿着鲜红的戏服,在废墟之上站定,然后咿咿呀呀地唱起了古老的戏曲。

过去、现在与未来,在这一刻重叠往复。戏子的背后是黑暗,然后是万家灯火。戏子的脚下是废墟,是悲欢离合,戏子也不管有没有人听,一曲唱完,抖了抖袖子,从袖口里拿出一个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

远处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赶紧跑过来:“爸!你怎么又出来,走,回去看电视去。”赶紧搀扶着老人回去了。

这片地方已经没有树了,却依然有蝉鸣。蝉鸣声此起彼伏。

雷达仁喝了一口啤酒,叹了口气。

“记得小时候,我生在农村,家里穷,饿的不行,爬上柜子找吃的,把辣椒当米粮,抓了一把就往嘴里塞,辣得哇哇哭,被我爷爷揪下来打了一顿,那个时候都是拼了命地想吃个好饭,过个好日子,现在的有些孩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嗯。”

王槐回想起自己在孤儿院的那些日子,虽然院里对他也好,可他那时候毕竟是个大男孩,还是会被饿得不行。现在……三餐吃煎饼,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但至少也没饿着自己。

“以前,我们家里拜神拜公拜菩萨,敬畏鬼神,现在都高楼大厦的,别说鬼神,蟑螂都找不着一只。其实拜神拜公,说是迷信也迷信,又何尝不是对自然的敬畏?结果现在,对自然的敬畏,变成了对金钱的敬畏,对好人、伟人的崇拜,变成了对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崇拜……”

雷达仁絮絮叨叨地说,王槐默默地听着,陷入沉思。

到了最后,雷达仁说累了,一拍王槐的肩膀:“你是最耐得住性子听我说话的人,我欣赏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只要我个人能帮的,我都帮!走,我送你回去!”

王槐笑了一下:“好,谢谢雷哥。”

雷达仁看着王槐的笑脸,内心无端地冒出一个想法:“这小子真帅啊。”随即他又觉得这想法有些诡异,于是立刻就打消了。

“对了,那个见义勇为的采访,你真的不去?”

“我不太习惯,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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