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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回头,他趁机一把薅走背包,使出中考体育测1000米的劲儿,手刀冲刺,眨眼就逃离了失足险地。
即使向北跨越了半个季节的纬度,这里的夏天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凉爽。马路中间飞驰而过的车带起灼灼闷热,渗入他连吓带跑后涨热发刺的脊背,激出一蓬汗液,顺着背沟滑向腰窝。
任舟甩着背包,撞天婚一般游荡了半个钟头,才在一家大商超后身的巷子里找到家看起来冰清玉洁的旅店,马不停蹄办了入住。
洗完澡,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下楼转了一圈,还真在拐角遇到个不歇业的便利店,泡了四顿方便面,终于吃上一份青椒肉丝盖饭便当。柜台上挑了盒老家那边没见过的烟,吸了一大口,才发现把旅店的拖鞋穿出来了,原本甩得欢的步伐,瞬间凝成芭蕾脚尖,没颠几米,就咣当撞在路牌上。
“我日!…”好好一根烟撞得比他人还弯,任舟龇牙咧嘴抬起头,瞧见蓝底白字写着路名——“云生路”。
“云生于一条平凡的街路,却游弋天空,幻化身形,气球如果飞走,那我很高兴他与它们为伴,可我还是不想他飞走,线在我手里,我愿久久牵着他,与他一起仰望云生。”
栀白在一篇文里是这样写的。那天,任舟想,如果真有一条路叫云生路,那还怪好听的,而此刻,云生路恰好在转弯处跟他碰了头。
他看着路牌,感觉把自己撞咧嘴的这玩意儿莫名可爱了起来,掏出手机,点开栀白的私信。
“太太,我顺利到了,晚安!”
没想到,那边又几乎是立刻传来回复:“那就好。糖粥晚安。”
任舟想再说点儿什么,啰里啰嗦打了一堆,又逐字删除。说了晚安的人应该立刻进入梦乡,再玩儿手机吃夜宵都是对晚安两个字的亵渎。本来打算猫被窝里冲一下这两天落下的同人粮,不冲了,太太说了晚安,那十分钟内必须睡着!
他踮着芭蕾步子蹦回房间,把自己摔在纯白的枕头上。纯白被单有阳光的甜味,像云朵,糯糯地给他催眠。忘了应该侧卧松懈一下备受煎熬的腰臀,他就这样在云里悠悠睡着。
昨晚入睡困难,但凌晨没有再早醒了,司君遥睁开眼,掀了眼罩,天已经大亮。
他缓了缓,摸过手机,对话框停在自己回复的那句晚安上,一夜过去,糖粥没有再天马行地自言自语。司君遥看向深灰色的被面,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出了门,他特意拐去商场后巷的云生路,那家24小时便利店售卖一种少见的饮料,红茶豆浆。对于饮食,他一向不挑剔,能填饱肚子就好。时刻摇摇欲坠的情绪会溶掉许多兴致和欲望,甚至包括人类对美食趋之若鹜的本能。
可这杯豆浆拥有魔力,能引他从醒来就开始惦记,常常特意绕路来提上一杯。或许是因为豆浆有种烟火人家的治愈感,而红茶刚好可以吊得起他被睡眠折磨的神经。
又选了枚火腿三明治,他坐在长条桌一角,还没来得及拆开油纸,杨奕的消息就跳出来:“几点下班?”
“下午有几个面试,差不多四点能结束。”
“我不约你你也不想我。面试完过来接我下班,想吃那家重庆火锅了。”
“好,那你别开车了。”
“我就是这个意思,下午见!”
司君遥放下手机,甘醇的豆浆混着红茶的香气,烘得他眼睫微微发热。落地窗外有一束朝阳,刚好投在云生路的路牌上,模糊了笔画。
他想起糖粥在那篇文的评论里问他:“真有云生路吗!”
有啊。他还没有广阔的天地可驰骋幻想,流露在笔尖的大多是抬眼所望。他需要一段人物独白,于是就让气球渴望云生,就像他需要一个马甲,就去借阿白的姓名。他的生活没有梦,一切都只能源于现实,不过可能正因为现实才如此容易引起共鸣。
三明治夹的酱料过于甜腻,下次似乎可以在文章里抱怨一次,说不准会有小朋友和他一样不那么喜欢沙拉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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