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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云端而来冲往城北。”
“寺内的僧人平日温和端庄,今日却吓得鞋子都穿错了。”
“修士们看着优雅沉稳,却一个个面无血色,汗流不止。”
“其实我也很怕,我也怕死的,你知道端肖雪可能是师兄跟你说过,但我不知道师兄有没有跟你说过端肖雪是异兽,他的父亲是河鯥,河鯥不死不老,生性暴怒贪婪,喜好吃肉。而端肖雪这凶兽什么都吃,上一次围剿他的人就是被他吃了。这点大家都清楚,可无论是螳臂当车也好,自不量力也好,心怀恐惧也好,该去的人还是要去的。”
“我们是修士,若是我们都怕了,若是我们都跑了,那城中的百姓该如何啊?因此就算是蚍蜉撼树,就算是自不量力,我们也要挡一挡他的脚步,能拖到师兄来,师兄再拖到父亲来就好了。”
“至于今夜……便做好当饵食的准备。”
“你看,”郭齐佑抬手只向空中,与陈生说:“去的人披星戴月,瞧着是傲雪寒梅,其实不过是送死去了。”
“可大家谁都没提退,我也不能退。如果谁都想着得过且过像我一样逃跑,那这城便无人守了。”郭齐佑说到这里忽然笑了,他抬起头,眉眼间的神色不似初见时那般急躁,平和的就像是涓涓细流轻抚河床,神色是难得的温柔。
躲在云后的月亮终于脱离云雾。
月下的郭齐佑眸光似水,嘴角带笑,他与陈生说:“我叫郭齐佑,小圣峰内门弟子,今夜必将迎战凶兽,若是能侥幸活到明日,可否唤君一声陈兄?”
陈生愣愣地看着他。
月色下的少年郎俊秀热诚,脱离了孟邗的阴影正在闪闪发亮,看得他心乱如麻。
他隐隐明白郭齐佑说的是什么意思。上一世的他也曾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只不过后期遭遇的多了,也就忘了年少时轻狂的模样,遇事的时候只想保全自己再退一步,似乎只有逃得及时,才不会受伤。
可人活在世间,谁又不曾受伤。
他并不认为逃避可耻,却也艳羡郭齐佑堂堂正正的模样。
死谁不怕。
逃避死的选项谁都会。
自从重生归来,陈生便一直浑浑噩噩,做的选择都是逃避,仿佛只要逃的快磨难就追不上他。而躲来躲去,他最终忘了前方的路要怎么走。
他站在这里,今日之前一直在彷徨,一直在逃避。其实重生一事谁都不在意,只有他自己最在意。因为在意所以才会觉得别人不在意不正常。
但他又不敢说,只能将疑惑埋在心底。
他也害怕,害怕这一切不过是梦一场。他害怕他早已死在那年夏,害怕梦中人都在耻笑他。如此一来,时间长了,看谁都像是假的。时至今日,他才微微觉得世间有些不同。
眼前的人正在教他如何从新做人。
陈生瞧着他的脸。他想,就算重生是假的,就算这一切是假的,他也不想对方死在这里。只因为端肖雪出现便心浮气躁实在太不像他。
“你怎么跑到这里傻站着!”
心里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
一旁响起的声音更是帮他拨开土层的手。
陈生和郭齐佑顺着声音望去,薛离拿着长剑,没有初见时女气的模样,但唠叨本性依旧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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