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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看着熟悉的陈列,又摸了摸那红木书案边角上的划痕,轻声道:“这是朕幼时刻的。朕自幼并不聪慧,又顽劣好动。一篇文章总要被打个几次手心才能记住。有时候被打疼了和韩蝉闹别扭,就偷来他的戒尺,在书案上胡乱刻画。”
但转头看见韩蝉,又会心虚地翻开书开始背文章。因为心里知道,只有韩蝉还愿意认真教导他关心他。
他从来不是顶顶聪慧的人,但为了不让韩蝉失望,努力去做到最好。
然而直到最近他才发现,他所做努力去做的,从来不是韩蝉想要的。
“时间过得可真快……”他低低叹息,转眼间便物是人非。
“崔僖,你跟着朕多久了?”李踪又问。
“七年了。”崔僖敛眸,并没有思索太久。
“当时朕见到你时,你瞧着跟个瘦猴似的,你知道当时朕为什么点了你伺候么?”
“臣不知。”
李踪似是笑了一声,叹道,“因为你跟朕很像。”
一样的备受欺辱,却心有不甘。
所以他点了崔僖做他的贴身内侍,后来他被立了太子。做了皇帝。而崔僖也成了掌管内侍省与神策军的常侍。
“陛下说笑了。”崔僖躬下身子,把自己放得极低:“臣是微末萤火,怎敢与日月相提并论。”
“不过你有一点比朕强得多。”李踪对他的话恍然未闻,继续道:“你这人待谁都无情,无情,便也就没了弱点。”他似羡慕一般说:“这样很好。”
崔僖抬眸,发现他并未看自己,倒像是随口感慨。
又或许是由他,联想到了自己。
他躬着身,没有接话。
李踪在书房中静静站着,似出了一会儿神,便转身往外走,意兴阑珊地说:“回吧。”
走了几步,又似嫌崔僖跟着碍眼,自己拿过伞离开,让崔僖留在了原地。
崔僖恭敬地等着人走远,才迈开了步子。
脑中盘桓着方才皇帝那番意味不明的话,他嘴角往下撇了撇,心想皇帝看来也不全是被蒙在鼓里任由摆弄。
就不知道这一局,皇帝与韩蝉,是谁胜。
亦或者两败俱伤,满盘皆输。
***
嘉奖的旨意在下旬时送到了渭州。
果然如李凤歧所料,只有一道口头嘉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奖赏,李凤歧接了旨,等宣旨的内侍前脚一走,后脚就扔到了一边去。
朱烈骂骂咧咧。骂皇帝的话不重样。
也忒抠门。
连个装点门面的样子奖赏都没有。
“王爷立下如此战功,皇帝却只有敷衍的嘉奖,实在是欺人太甚!”杨不韪亦一脸不快,他眼神闪了闪,进言道:“如今坊间都传先帝得位不正,皇帝的龙椅坐的名不正言不顺。王爷不若趁此机会,起兵匡扶帝位,拨乱反正。”
“不急。”李凤歧瞧他一眼,驳了他的建议:“如今时机还未到。”
又是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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