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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值千金的好茶只有皇室才能喝得起。像他这样为国立功的大将军,也只有受到王上恩赏时,方才能得上一二两。

闾丘锋一口吐掉口中略显苦涩的茶水,轻蔑道:“就这样的东西,也值千金?北昭如此富裕,那这次谈判,我便要让西煌的普通人,也能喝上茶叶!”

堂中的将士齐声附和,仿佛已经看到不久之后北昭割地赔款的将来。

***

渭州城外,人心浮动。

法场上的百姓们惊惶四顾,却不知该何去何从。这里的许多人,根在渭州城。渭州城破,他们的家也就没了。

有人在问怎么办,有人说“不如跑吧,不然等西煌人杀出来,命都没了”,还有人说“干脆杀进去,他们这么多人,跟西煌人拼个鱼死网破,也好过家破人亡”……

无数惶恐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祭台上的诵经声不知道在何时停了。叶云亭在季廉的搀扶下站起身,动了动跪得僵硬麻木的双腿,方才转过身来,拿起一旁的铜杵,重重在梵钟上敲了三下。

梵钟的声音雄浑沉闷,自带一股庄重。钟声如水波荡开,一阵阵扩散出去,让骚动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声音源头。

叶云亭握着铜杵,神色从容笃定:“诸位先莫要惊慌,不如听我先说两句。”

他的声音并不浑厚,但在静默的黑夜里,却传得很远。

“自永安王镇守北疆之日,未曾有过一场败仗。永安王在一天,渭州城安一日。是也不是?”

百姓们面面相觑,长居渭州的百姓们零零星星地应和道:“没错。”

“是,只要有王爷在,西煌蛮子就杀不过来!”

“那今日也不会有例外。”叶云亭又在梵钟上重重敲击一下,钟声传出很远,却未曾掩盖他沉静的声线:“我乃永安王妃,站在我身侧的,是永安王的母亲。我们信王爷这一仗不会败,会一直坚守在此地,等着北昭军大捷。你们可愿信?”

百姓们左顾右盼,窃窃私语。

有人高声道:“可若当真败了,又该怎么办?”

“是啊,西煌蛮子凶恶,现在逃命还来及。若是迟了,恐怕就要成了人牲。”

“……”

人群里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有质疑的,自然也有支持的。只是大家谁也没有先动,毕竟这天寒地冻的夜晚,要逃也难得寻到方向。

叶云亭静立在原地,那些议论声他都听在耳中。但此时此刻,他尚且不知城中情况,不能贸然将李凤歧的计划透露给这些一无所知的百姓,所以他只道:“要死也是我死在大家前头。我与母亲,誓与渭州共存亡!你们呢?是要背井离乡做逃兵,还是与我一同死守家园故土?”

青年的身姿并不伟岸,甚至有些瘦削。身后燃烧的篝火映照出他的面上神情,仍旧一派沉静从容。但口中吐出的话语却字字铿锵,振聋发聩。

大雪漫天,北风呼号。祭台上的和尚们又敲着木鱼,诵起了经文。

身后的渭州城中,火光愈盛,厮杀声再度响起。

杀戮声与经文声诡异的重叠在一起。

不知何去何从的百姓们瞧着祭台上如傲雪翠竹般的青年,胸中战意涌动。

有人重新坐下来,大声说:“四五年前那会儿,外头的城墙还没建起来,但有王爷守着,西煌蛮子就是杀到了城门口来,我们在城里也是该吃吃,该睡睡。如今怕个什么?!”

“王妃,我同你一起死守!西煌蛮子听见王爷的名号都要吓得尿裤子,我就不信他们真能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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