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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能叫他面壁思过呢……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人,若是因此而被朝中大臣耻笑,不知该多么难受。
马车在宫门口迎面遇上了周丞相,周丞相见了孟章,得知他要去探病仲堃仪,捋须一笑,道:“王上关爱臣子,实在是天枢之幸事。仲副相有王上如此牵挂,也是他的福气。”
牵挂?是牵挂吗?哪个王上会牵挂自己的臣子?
周丞相本来只是想进宫与他闲聊,见他没空,就回家去了,临走又常常叹息,感慨了一番,说什么仲副相日以继夜地劳累,别因此而年纪轻轻地就落了一身病才好,像他这样有一身武艺的人病了,只怕是真的病得厉害。
孟章按着心口,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他一大早就饮酒,饮了多少竟会惹得胃痛求医?还是他一直胃痛却从不说?
孟章隐约觉得,自己的牵挂与周丞相所指的牵挂是不同的。
仲堃仪在他心中的意义也是不同的。
他曾失去天枢江山,故而再失去也没什么痛心。他曾失去最信任的臣子,但是若再次失去……他一想到有那么一日,仲堃仪背弃了他,或者不在人世,便觉得生不如死。
孟章素来不喜铺张浪费,平日所乘马车俱是朴实无华。这日选了辆更低调些的,到了副相府,看门的小厮竟未认出是王驾,上前拦阻并严肃地询问了来者何人。
他下了车,小厮们吃惊万分,赶紧跪拜行礼。孟章挥手让他们退了,抬脚便跨进了副相府。
所谓副相府,其实还是之前孟章赐给仲堃仪的那座宅子,占地不多,仅小院一进,门口连耳房都没有,偏安街角一隅,委实寒酸了些。
管家不在,正厅里也无人,仅一个小厮踮着脚要把屋檐下的灯笼点亮。孟章示意他不必声张,从他手中拿走了灯笼。孟章小声问仲堃仪近况,小厮只说仲副相方才吃了药,大约已经睡下了。孟章犹豫片刻,踏过门槛,转了几步就去了内室。
内室灯火已熄灭,推开门,黑乎乎的又安静,幸而他手中拿着灯笼,不然孟章无论如何也不敢进去。他把灯笼放在圆桌上,随从们轻轻关上了房门。孟章转身往床榻走了两步,一阵风透过窗户缝隙吹进来,灯笼里的烛火晃了两晃,灭了。低呼一声,孟章后退到桌子旁,手指紧紧掰着桌沿,好半天才挪动脚步去窗前,把窗关了。这下,屋子里仅窗外雪光映着,说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但迈步也难了些。孟章忍耐少时,慢吞吞磨蹭到了床前。
掀开床帐,仲堃仪背对着他侧卧,看不到面庞。孟章不放心,俯身往前少许,忽的头重脚轻,被人拽着胳膊按倒在床上,紧接着一个身影压过来,白光闪过,一把匕首便横在了脖颈间。
“你是谁?!——你……王上?”仲堃仪大吃一惊,慌忙推开,丢了匕首,跪在榻前请罪,“臣不知是王上,还请王上恕罪。”
孟章缓缓坐起,看向他,心有余悸。
“你受苦了。”他想起之前仲堃仪多番遭遇刺杀。
仲堃仪苦笑:“臣也是不得已——方才可有伤到王上?”
孟章摇了摇头,上前将他扶起,见他穿得单薄,这屋里又无地龙火炉,实在是冷,就推他去床上躺着。
“你病了。”
“天寒地冻,在所难免。”
“你是饮酒伤身。”
“臣……有罪。”
孟章低着头,不再说话。他想到清晨仲堃仪便是坐在这屋中,饮酒不停,以至于眼下满屋酒味儿还未散去,而方才靠近之时,还能闻到仲堃仪身上一股浓重的药味,便难受得厉害。
孟章不是不明白。这些时日,仲堃仪对他实在太好,好得处处逾矩僭越,只是因为对他心怀愧疚想要补偿。仲堃仪越是贴心,孟章便越是焦虑。他早就原谅仲堃仪了,然而从未亲口说过。今日这一怒,倒好像显得他于过往一直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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