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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为享了一辈子福,所以才撒不开手呢。”宁衍幸灾乐祸地说道:“永安王府一年的大半开销都是从封地来,现下我把九江府收回来,还不知得不得节衣缩食地过日子呢。永安王一辈子花钱大手大脚,现在骤然拮据了,当然受不了。”
“总归能习惯的。”宁怀瑾说:“亲王俸禄原也够他吃了。”
“哎,这就是怀瑾站着说话不腰疼。”宁衍略直起腰,举着笔端详了一下纸面,接着说道:“怀瑾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又有我时时接济着,所以手头才宽裕。旁的王府家中谁不是乌泱泱一大家子,后宅女人每年每季的衣料首饰,下人的月钱衣裳,或者少爷小姐们有个什么爱好,不都是钱么。”
宁衍近来左手用笔已经练得很纯熟了,只是字不如右手刚劲好看,是以这些天来,只要是闲暇时便都会写上几笔。
“人都说当家才知柴米贵,合着陛下不当家,也对管家之事门清儿。”宁怀瑾说。
“家事国事的,本也差不了多少。”宁衍哼笑了一声,说道:“他打量着我不知道,圈地之事他自以为把自己摘的很干净,实则一堆尾巴,不抓他的把柄无非是要给宗亲一个面子,还真以为自己能在我面前摆什么亲叔叔的谱?”
宁衍此言,可见是虽不怎么与宗亲们来往,但早已将他们的心思摸透了。
宁宗泽这一病,宁衍面子上做得好看,每回王府递帖子请太医都准了,也打发人送了两回补品。
可九王爷似乎是觉得自己的面子实在下不来,在家越想越气,足足躺了有半个多月还没下床。
期间瑞平大长公主宁芷荷进宫来了一趟,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宁宗泽受宠了一辈子,乍一下失势受不住,请宁衍好歹给他两份颜面,就当是哄着他了。
宁衍当时陪着宁芷荷逛了半圈花园,初春气候还有些微凉,但御花园中的草木早都已经开始抽条发芽,放眼望去,已有了郁郁葱葱的雏形。
“是,朕知道,当年先帝在的时候,他就是那一辈儿里最受宠的孩子,后来哪怕先帝登基,也没影响他的富贵权势。”宁衍歪过头看着宁芷荷,似笑非笑地说:“但谁说得势一时就能得势一世,若真是如此,现在站在这跟姑姑说话的,就应该是三哥,而非是朕了。”
“陛下偏激了。”宁芷荷说。
“朕并非有意要杀鸡儆猴,也不是故意要磋磨老王爷。”宁衍说:“但既然姑姑来做了这个说客,朕不妨也讲话说得清楚一些——圈地也好,买卖良家也罢,甚至是强聘良妾,这些九王爷当年干的那些事,朕知道,先帝也知道。只不过是先帝当年喜欢这个弟弟,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陛下不能这样说。”宁芷荷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水至清则无鱼,宗亲们家大业大,旁支复杂,总有顾及不到的事情。”
“朕也愿意对宗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朕与你们都姓宁,彼此同气连枝。”宁衍话锋一转:“但做人,总是要互让几分余地,宗亲表面光鲜,内里损耗也不小,这朕也清楚。是以宗亲们在外头做些小买卖,收些可有可无的小孝敬,朕可以当看不见。但是圈地、插手百官考绩和抢占良民这种事儿,朕可不想再听到什么风声了。”
宁芷荷明白这不但是他的态度,也是要借自己之口敲打宁宗泽。
可宁衍字字说在点上,于情于理都没有错处,无论是做亲眷还是做帝王,他的分寸已经拿捏得极好了。
于是宁芷荷也再说不出什么来,只能跟着他一起逛完了花园,然后被何文庭规规矩矩地送出了宫。
宁衍这边如此,宁怀瑾那边也差不离,找他喝酒应酬的宗亲只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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