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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宁衍从外头回来了,他风尘仆仆地进门,脱了披风便去宁怀瑾身边的茶几上找水喝,毫无仪态地灌了两杯茶下去,瞧着模样才算好了点。
“我听说,怀瑾今天一天都没起身。”宁衍放下茶杯,习惯性地坐在床边,笑着说道:“怎么不叫人扶着你起来走走,总躺着可要头疼的。”
宁衍看着神态自若,言语态度什么的也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宁怀瑾留意了一会儿他的神色,没在上头看出什么反常的东西来。
“这是怎么了。”宁衍摸摸自己的脸,好笑道:“我今儿个长得不一样了,还是怀瑾一觉醒来不认识我了?”
“信阳前线来了军报。”宁怀瑾收回目光,将手边一直留着的那封信递给宁衍,说道:“敌军暂时撤军了。”
宁衍似乎从宁怀瑾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他略微坐直了身体,从宁怀瑾手里接过那封信,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
宁怀瑾等他看完,才开口问:“你是不是早知道这件事?”
宁衍看完了那封信,大概也明白宁怀瑾想问什么,他没有贸然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将手里这封信好好地折好塞回信封里,才半侧过身子,看向宁怀瑾。
“确实猜到了。”宁衍说。
“猜?”宁怀瑾敏锐地挑中了这个字眼。
“宁成益已经及冠了,还迟迟未定世子,本来就很不妥当。”宁衍将那封信塞回宁怀瑾枕边,说道:“皇叔也是皇家子,自然也知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安安稳稳尚且要争要抢,百般谋算,何况是宁铮这种——说不定能堪当大业的人。”
宁怀瑾眸色略动,点了点头。
“宁成益本就是原配王妃所生之子,现下王府有了新的女主人,又生了个堪称‘祥瑞’的男丁,他自然处境尴尬。”宁衍说:“此等情况下,他若想保住自己那似有若无的‘世子之位’,自然得趁着带兵打仗的机会在战场上露露脸,给自己挣点体面和筹码。”
“宁铮再蠢,也不会蠢到把太子之位给个襁褓里的孩子。”宁怀瑾说:“以此做推论,未免牵强了些。”
“从三哥来说,确实牵强。”宁衍笑道:“可若从我那便宜侄子身上想,也就能理解了。你我了解三哥,是因为了解他的为人性格,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犯糊涂,什么时候不会。可宁成益是他的儿子,他看三哥,自然觉得‘父亲’如高山般深不可测,等闲人不能揣摩其心意。”
宁怀瑾微微一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就算抛开利益相争不谈,这世上哪有儿子不想得到父亲的认可。皇家更是如此,我那便宜侄子若想在父亲面前争脸,那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宁衍说:“贪功冒进都是小事,若脑子糊涂点的,更出格的事儿也不是不可能。”
“郑绍辉此人,当初在猎场时我便注意过他,这人虽然出自文臣世家,功夫却一等一的好。若说皇叔的弓用得出神入化,郑绍辉也能称得上一句百步穿杨了。”宁衍说:“加上郑绍辉当初借着旁人的人脉搭进猎场,到后来拼命夺得头名在我面前露脸,从而靠着我脱离后院继母的掌控,这都说明他是个十分能抓住机会的人。”
“守城之战本就比攻城难打,加上信阳城守卫严密,就算是当时谢珏加上你两个人拿下也颇费了一番工夫,更别提宁成益这样的新将。”宁衍顿了顿,继续说:“所以,若是宁成益贪功冒进,亲自在阵前攻城,那郑绍辉必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哪怕是杀不了他,想必也会将其重伤,到时候,敌军自然就会退兵——到那时,三哥便要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了,战场如何,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宁怀瑾静静地看着他,等到他说完了,才淡淡道:“所以,这就是你冒险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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