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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仿佛跟宁衍差不多大,只是身量比宁衍矮小一些。

他沉默地将这张面具放在手里叠好,然后膝行几步上前,将这张面具放在了宁衍的手边。

做完这一切,“十里”才偏过头,又看了阮茵一眼。

阮茵被他看得心头一颤,下意识攥紧了扶手。

她也算是在这宫里身经百战,什么样的阴私都见过,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出现在活人身上。

这张面具似乎撕掉了“十里”身上某种什么东西,他的脸轮廓很温和,只是因常年不见天日,所以显得特别苍白。若单单只看长相,其实十里还不如宁衍长相锋利。他虽然身形瘦弱,但脸侧的轮廓却并不明显,加之又生了双温和的杏眼,打眼看过去,甚至称得上“无害”。

但那双眼睛,却恰恰是令阮茵惊异的源泉。

或许是不必再伪装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内侍,十里身上的一些细微的习惯也显露出来,他下意识地面对着宁衍,侧过头来看着阮茵,左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肩背处的肌肉却绷得很紧,像是随时可以冲上来了结她一般。

他沉默地看着阮茵,眼睛里又空又冷,好像阮茵在他眼里不是一个“太后”,而只是一个普通的活物一般。

阮茵曾经不止一次地见过这类眼神——但那都是人之将死时,或茫然或怨恨地看她的最后一眼。

“你——”阮茵强迫自己将眼神从这把“兵器”上挪开,咬牙切齿地看向宁衍:“你是来冲哀家耀武扬威的。”

“不。”宁衍施施然掸了掸衣摆,说:“朕是来告诉母后一声,明日朕便要出征了,在那之后,请母后安安心心地待在宫中礼佛,外头的纷纷扰扰,母后就不必忧心了。”

“你威胁哀家?”阮茵问。

“或许是吧,也或许不是。”宁衍说:“但是母后总要想想,十里在仁寿宫这么多年,母后都没对他起半分疑心,足以见得他们的高明之处——那母后怎么确定,仁寿宫里没有其他朕的人在了?”

“或者说,母后又怎么断定,安庆府没有朕的人。”宁衍说。

“少在这里危言耸听。”阮茵冷笑一声:“你若真那么神通广大,怎么不知道在引蛇出洞之前,要先查查那碗甜汤里究竟是什么药。”

“母后怎知朕没查。”宁衍反问道。

“你若真查了,当天怎么会毫无顾忌地走进仁寿宫。”阮茵步步紧逼:“仁寿宫日夜点香,哀家不信你不起疑心。”

宁衍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坦然地跟她对视着。

阮茵在这种对峙中动摇了一瞬,片刻后,忽然厉声道:“——不可能!”

“母后跟父皇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想必是最清楚帝王无情的人的。”宁衍说:“身在权柄至高之巅,难免不被这繁华世界眯了眼睛。”

“住口!”阮茵厉声喝道:“你还有没有些廉耻之心!”

“人心易变,说什么海誓山盟,无非只是没遇到诱惑,或是自恃有后路,行事毫无顾忌。”宁衍说:“帝王之心更易变,朕自己也不相信。”

“所以朕确定了想要的,便不想要后路了,只有‘永绝后患’,才能真正地‘高枕无忧’。”宁衍站起身,冲着阮茵微微躬身行了个礼,说道:“——也得谢母后成全,日后若真有那么一天,面对天下臣民时,也叫朕有话好说。”

正文 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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