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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为了什么。”宁怀瑾说:“陛下,亲征之事兹事体大,臣不能同意。”

“皇叔。”宁衍不想用身份来压他,试图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我真的有自己的考量。”

宁衍这话倒并不是为了让宁怀瑾安心而随口胡诌,他心中原本自有一本戏文,是他亲手写就,挑了角送上台的。

他为这场戏筹谋了两年多,原本没想着这么早将其搬上台面,可谁知“天时”不等人,来的比“人和”要早得多,于是宁衍只能顺应天意,把这场戏生拉硬拽地推上了台面。

这场戏开得仓促,宁衍最初准备不足,咬着牙很是吃了些苦头。

他好不容易谨慎而小心地排布着这场戏顺着他的心意唱到现在,眼见着要唱到高潮之处,断断不可能放心将这场戏交到别人手里。

——何况宁衍想从这场戏里得到的东西他还没拿到,怎么可能在此撤手。

“臣知道。”宁怀瑾说:“臣明白,陛下并不是好大喜功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地被些虚无缥缈的‘名声’所困,碍着面子去涉险。”

“但这不是陛下说服臣的理由。”宁怀瑾做了个手势,示意让宁衍听完他的话再开口。他顿了顿,看着宁衍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无论陛下有什么理由,有什么盘算,这些盘算都断断不能跟陛下的安危相提并论……陛下明白吗。”

“古往今来,有的是帝王亲征。”宁衍软着语气说:“比起朕来,那些开疆扩土的帝王要面临的凶险,可比我多多了。”

“帝王是这江山命脉,不妄涉险境,不但是为了保护自身,更是为了这天下太平。”宁怀瑾话锋一转:“但臣拦着陛下,却并不单单只为此。”

“……臣有私心。”宁怀瑾叹息一声,低声道:“是臣不想看陛下涉险。”

宁衍一噎,早已打好的诡辩腹稿顿时没了用武之地。

若是宁怀瑾跟他据理力争,宁衍有千百种方法来对付他,无论是撒娇耍赖也好,还是摆出君臣之道的架势来也好,总有一套能吃定宁怀瑾,管他是心服还是口服,宁怀瑾总会输给他。

可宁怀瑾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真心话”时,宁衍就说不出来什么了。

说到底,宁衍恋慕他,心爱他,所做所求的不说桩桩件件为了宁怀瑾,但也或多或少与他有关,总归是不想看他难过担忧的。

阮茵那件事是他生平第一次在宁怀瑾面前“先斩后奏”,当时他算错了宁怀瑾回京的日子,结果最狼狈的时候错被他撞了个正着。那一夜宁怀瑾一宿未曾合眼,困极了打盹时也会很快醒来,下意识攥紧与宁衍交握的手,确认他还在。

他以为宁衍睡熟了,但宁衍都知道。

事后宁怀瑾虽从未说过,可宁衍看得出来,他也在后怕——后怕宁衍在他看不见不知道的地方悄然出了什么事,而他却无能为力。

宁怀瑾看出了宁衍的松动,趁热打铁地劝道:“其实,就算陛下真的想见宁铮一面,之后也有的是时机。现在宁铮身后再无退路可走,必定会孤注一掷,想从险中求江山。可陛下身为正统,实在没必要放下身段跟他赌这一局。”

他言语诚挚,字字恳切,宁衍不能不动容。

可宁衍虽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却不能答应他。

宁衍心里守着一肚子筹谋盘算,可他一个字也不能跟宁怀瑾说。

这条路尽头的结尾太过离经叛道,若是让宁怀瑾知道,他断断不会同意。倒不如他先斩后奏地做了,日后再说什么也晚了。

宁衍正想硬着心肠拒绝宁怀瑾,就见何文庭悄默声地从外头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处对宁衍示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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