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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道，“托陛下的福，臣妾一切都好。”

皇帝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太高兴，清癯的面上那嘴角向下的两道纹路似乎又加深了几许……过了半晌道，“梓童去后，朕一直没来看你————”

“陛下乃天下之主，九五至尊，又何须对臣妾解释什么？陛下与娘娘情深意笃，是世间夫妻之楷模。如今娘娘走了，臣妾只希望陛下保重龙体，莫要恸极伤身。”

她说这话时的表情很认真，语调也极温柔，委实是个贤惠明事理的样子，可他偏偏总觉得不大得劲、心里有些空落落地，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他暗笑自己是真的老了，连她的心思也猜不到又不想猜了。于是他笑笑，“还是贵妃心疼朕。”说着在她对面落了座，也不等她服侍便拿起筷子、冲她有些愣怔的脸摆了摆，含笑道，“等朕等饿了吧？来，快吃吧。”

当今圣上早年随太祖皇帝打天下，是简朴惯了的人，而萧贵妃又素来不喜人多，因此这一席饭一如既往地，并未叫旁人伺候。

他们二人许久未见，一时间便像久旷的相熟老友经年相遇一般，心中虽有千头万绪，话到嘴边，皆是合宜的沉默。

皇帝与他的贵妃对坐在有些昏黄的烛光中，只见桌上摆得均是他往日爱吃的菜，她身上穿的苏绣长裙是他十几年前送的生辰礼，是她无数红衫里最喜欢的一件……

而于酒酣耳热之际，她眉梢眼角的浅笑亦是，别无二致。

惶惶然他觉得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当年，他是年逾不惑的勤勉帝王，她是那个萧国公家烂漫妍艳、眼里心里只有他的小姑娘，一颦一笑都充满情感与活力。他就是被这样的她晃花了眼，忘记了曾经与发妻许下的诺言……

这中间发生了太多事，也过了太多年，她长大了，他也老了，可如今还能见到她这样地、冲着自己笑，皇帝疲惫冰冷的心蓦地暖了暖。

用完膳后，萧妩煮了一泡新茶，款款地为他斟上，茶杯将满，手却被人握住了。她羽睫轻颤，终是没有抬眼。那只温暖的手也稳稳地没有收回，不长不短的静默之后，那人开口唤了一句，“阿妩”。

她的唇抖了抖，绽出个不深不浅的笑，低声应了句，“陛下。”